顏風又醒了,望望窗外的繁星,依然是孤寂的子夜。
他不知道別人在十六歲是不是會失眠,但這個年紀的他,已經整整被這種痛苦折磨了半年。
顏風非常清楚原因。
在流雲世界,統治世界的強者都會擁有一對羽翼,羽翼是尊貴的象征,可以釋放奇妙羽力,而羽翼必須由羽骨不斷地日積月累長成。
他當然想成為強者。
羽骨按照天賦分雀、鷺、鶴、鵬、珍、神六等。他所在的雲雀陳宗,能生出的隻是雲雀羽骨。
一般來說,有機緣的人十五歲生出羽骨都算晚了。可他都已整整十六歲,連最低等的羽骨還沒有。
顏風也曾開導自己:沒有羽骨怎麼了?大不了做一個普通人。娶妻生子,平凡一生。
但這個想法一出,他馬上重重的給了自己一拳。
這世上,哪個少年不是心存高遠,誌氣蓬勃,豈有簡簡單單就認命的。
穿好布袍,顏風提著一籠小燈踩著石階往山後走。他焦慮的心隻有到那片鬆林裏低矮草亭中稍坐,用樹葉折一隻雲雀,感覺天地的靜謐,才真正的釋放。
山上的濕氣一如既往的濃重,石階上已經有了點滴露水,他注意濕滑,費了半個時辰才到了鬆林外麵,哪想呼啦一聲,小燈籠滅了。
四周陷入黑暗,連草蟲的鳴叫都沒有,靜的出奇。
顏風摸索著,想要尋找出火石來。
“師兄,你輕點。”
顏風猛然一怔,仿佛聽到有人說話,而且隱約感覺是女人的聲音。
在雲雀陳宗,隻有師妹肖蓉是女孩。顏風的腦海頓然顯出她天然清秀眉目,皮膚白皙凝脂,身形過處香氣長久不散,別致風騷的形貌。但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還出來?
難道自己聽錯了?
或許自己真的聽錯了。
顏風掏出火石將燈籠點著,提在眼前往周圍晃了一圈。卻見鬆樹的陰影中閃過一對男女的光潔白皙的身體。
顏風大吃一驚。
從身影來辨認,不是鬼魅,而是師妹肖蓉和大師兄陳洛,他們正在做男女親熱之事。
顏風下意識的一躲閃,但還是被大師兄刀一樣的目光掃中,他們飛快消失在黑暗中。
顏風靠著一棵濕漉漉的竹子,心想壞了。
雲雀陳宗規矩嚴格,凡是做傷風敗俗之事者,一旦發現驅趕出門。若是知情瞞報者,也要同罪。
作為青春少年,顏風自然懂得初萌愛情的那種微妙和美好,何況大師兄陳洛是宗主器重的義子,要是被驅逐出門,那一生便完了。
同門已經整整十六年,陳洛並未難為自己,顏風決定,冒著危險幫他們隱藏這個秘密。
一下沒有散心的心情,顏風提著燈籠往回返。
“小風,你在這啊。”
後麵傳來熟悉聲音,顏風有些不敢確信,遲遲疑疑的轉頭,竟然真的是衣著整齊的大師兄陳洛!
他碩長身材穩重如樹,英俊臉龐竟然全是笑容。湊近兩步,雙手猛的朝前一探。
顏風一驚,腰腿酸軟,差點摔倒在地。
陳洛卻將顏風扶起來,幫他把布袍的領子緊緊:“這裏多冷啊。小風,你無父無母。當師兄的照顧不周啊。”
往常,陳洛總是閃著似笑非笑的眼神,直呼顏風的大名顏風。勒令他砍柴跳水,做最苦的活。現在,他口口聲聲的叫自己小風。
如此親切,讓顏風心存戒備,戒備他忽然用羽力襲擊自己。他兩年前便已經已經生出雲雀羽骨,可以自由運用羽力,一掌就能打斷一顆碗口粗鬆樹。
陳洛在顏風身邊轉著,有意無意的說:“小風,你知道肖蓉師妹國色天香,哪個男人不愛戀?”
顏風向來是個直腸子,覺得這事說透也好,就吐了一口氣,掏心窩子的保證自己不對宗主說。
一陣熟悉的體香隨著夜風飄過,肖蓉從黑暗中走過來,衣服已經穿得整整齊齊,但表情默然道:“死人都守不住秘密,何況活人?除非啊,屍骨無存。”
“小風,大師兄馬上讓你不再受苦。”陳洛猛的拉下臉,灰色的雲雀羽力從他的掌心放出。
一掌打在顏風的胸口。
羽力在他的胸口綻開,如小羽毛般紛飛。
顏風胸口劇痛,轟然躺在毛刺刺的雜草上,掙紮想要起來。
陳洛卻扛起他,徑直的往山後麵快走了一裏路,在一塊黃石頭後將他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