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凡的世界(1 / 3)

我是被一陣鬧鈴聲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的掀開被子,用手肘支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關掉了那隻還在床頭櫃子上狂叫不已的鬧鍾。

床頭櫃上有我們的全家福,每天我起來的第一眼先是看到鬧鍾,然後就是看這張用老式相框裝裱著的照片,照片上有四個人,爸爸媽媽,我和我的哥哥,我的父母都是老師,我的哥哥今年上大四,很快就要步入社會,至於我,是一個剛剛上高二的孩子。

我們家在這座城市的中心的一個住宅小區裏麵,房子下麵就是幾條馬路,平日裏很繁華,車水馬龍,但是由於樓層很高的緣故,我們不怎麼聽得見車輛行駛的聲音。所以我們家還算清閑。

洗過臉之後我來到了客廳,發現我的父母已經上班去了,他們工作的地點離這裏很遠,所以每天都要早出晚歸才能抵消掉繁忙的交通所帶來的影響。

我的哥哥也在大學裏麵,讀的是金融係,從大一到大四,他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哪怕是節假日,也隻有春節才能讓他偶爾回來一次。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個很孤僻的人。不愛說話,他認為說話不是像做事一樣有用的東西。人長得一點也不像我,他的臉很瘦,我曾開玩笑的說他像羅丹刀下的雕刻品,他的眼睛目光炯炯,給人的感覺就是斯文中帶著一絲冷峻。有這樣氣質的人,朋友的數量可想而知少得可憐。

相反,我比較活潑,學校裏的人脈也比較廣。人家都很喜歡我,我也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哥哥對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看不慣的表現,隻是沉默,也許因為我是他的弟弟。

“阿華,你要小心一點,外麵的世界好人沒有那麼多。”哥哥經常麵色冷漠的告誡我這一點,我表麵上聽從哥哥的教誨,但是實際上根本沒有把它當回事。

不管怎麼樣,哥哥的確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人,小時候被我打,他從來沒有還手,最多是麵帶不屑的走開,有什麼好東西,他也從不會和我爭搶,我的任性他從來就是一一包容,但是他很少給人溫暖,不論我怎麼和他開玩笑,他在我的麵前很少笑,在外人的麵前根本不笑。他也從來不看我感興趣的動漫,或者玩什麼遊戲,他隻是麻木的看新聞和國家地理頻道。

帶著對哥哥的回憶,我拆開了桌子上的一個三明治,就是那種在商店裏賣的三明治,我家的廚房經常被領居笑稱是多餘的,因為根本沒有人在裏麵做飯,父母中午是不回來的,晚上也會在單位吃完飯後回來,早餐他們為了節省時間也大多是購買這種三明治了事,我的早餐也就名符其實的變成了三明治。在這個經濟高度發達的時代,這種早餐雖然廉價常見,但是早晨看不到父母還是讓人有點寂寞,我的哥哥是不是就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而成為了那樣的人呢?我想。

我的書包和高中生所需要麵對的學習的壓力完全不符合。書包基本是空的,裏麵隻放著一包抽式紙巾,一瓶水和一本我喜歡的小說,是沈從文寫的邊城,我看它已經很久了,由於放在學校老師會沒收的原因,它就成了我書包裏麵的常客,每天被我背著去,又背著回來。

我背起書包出了門,住宅大樓昏暗的走廊裏麵沒有窗戶,隻有聲控燈昏黃的光芒,一扇扇門和門前的鞋架以及滿地亂放的鞋子,開發商掛在走廊裏的油畫很多,每個人的家門口對麵都有一幅,我家門前的是印象派的莫奈畫的《日出》,鄰居家門口的則是大名鼎鼎的梵高畫的《向日葵》。

這個點出去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說基本上沒有,電梯裏麵空蕩蕩的,我不去理會電梯屏幕上播放的廣告,把目光轉向身後,觀光電梯的一側是透明的,在水泥森林的高樓間上升或者下降的經曆很奇妙,我每天都要可以看看。

這個城市,在共和國南方的海濱。2020年建城,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儼然成為了一座現代化的國際性大都市,父母很慶幸當初從內地出來時選擇了這裏教書,即使開始時工資水平不高。

隨著電梯下降,電梯轎廂裏麵像是經曆了一場快速的日落,迅速的暗了下去,城市底部由於建築物變的密集,陽光產生的漫反射也減少了,被陽光照耀的殊榮永遠隻屬於那些後來建的高層建築。我的視線慢慢和一棟大樓樓頂的廣告牌平行,然後漸漸的看不到廣告牌上的字了,接著從我麵前掠過的是一條空軌軌道,不過我沒有看見列車,空軌是這個城市裏麵最高的交通工具,空軌下麵則是無數的立交橋,許多的汽車在上麵穿行。然後,電梯慢慢的減速,像身體變重一樣,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站著更費力,顯然是快要到達地麵了,我最後看到的是熟悉的商店霓虹燈標誌和一條擁擠的馬路,然後電梯就停止了運行,門也慢慢打開,嘈雜的廣告音樂像暴風一樣席卷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