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所代替,他奔跑幾步,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雙臂,聲音因激動而顫唞:“皇兄,你沒死,為什麼現在才回來?父皇早去了,他以為你死了……青瑣也嫁人了,你又沒能送送她。”

天濂閉上眼,沉沉地點頭:“我知道了。路太遠,不好走,我走了很長的日子。”

說著,烏黑的眸子裏漸泛了一絲水光,含笑看著天清,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清弟,其實你很善良,又勤政為民,你是當皇帝的料。我回來不是跟你爭什麼皇位,這些我都不需要了,我經曆過生死,經曆過很多事,對世間萬物都看得很開。如今回京城,是想讓你知道我還活著,看見親人的麵已心滿意足矣!”

“不,皇兄,你知道我一向不諳政事,這皇位本身就是你的。”

“你我就別爭了。”天濂依然如從前一樣,搭了天清的肩,“我想去祭拜一下父皇、母後。”

兄弟倆肩並肩走著,此時的皇宮在夕陽的染映下,放射出萬道金光。

那夜,天濂站在怡真殿外。

這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整整生活了四年。而他,卻是從未陪她片刻。

夜色已濃,星光閃亮,月光從天際透漏下來,初秋濃濃的夜有了幾分涼意。樹蔭婆娑,仿佛看見她幽幽人影,仰首朝天祈禱著什麼,細密的花雨沾滿了她的全身。

“我等你。”

一陣清風吹過,他猛地驚醒過來,悵悵地歎了口氣。

她終歸是等不到他,或許是他沒讓她再等下去。

這一世,是他負了她。

他從身後取下劍鞘,雙手捧著,鄭重地放在月光下。

那把寶劍,是任浮交給他的。

那日的他太大意了,任浮將他騙至一出荒坡下,輕輕一點讓他手腳不得動彈。他眼睜睜地看著任浮換上了他的金盔金甲,連同那幅太子綬帶。

任浮將自己的寶劍放在他的麵前,單膝跪地:“殿下,恕小的無禮了。您回去後,請告訴她,我任浮不是孬種!”說完,帶著一種悲壯的笑意,毅然回身。

天濂掙紮著想攔住他,可是任浮走得很快,陽光下金甲耀眼,挺拔而壯烈。

二千兵馬猶如掉進了無邊無際的汪洋,一個漩渦之後,戰場上塵土飛揚,喊聲不絕。

……

他仰首望天,拜托月亮寄語給她,任浮的血汗灑在塞外邊界,芙蓉紅淚如血,鞘柄觸手冰涼,裏麵卻包裹一個男人滾燙的心,這是任浮留給她的最後的印記。

月色逐漸淡去,他拾起了寶劍,慢慢地步出了院子,外殿的門輕輕地關上了。

第四卷 第四十二章 青山隱隱水迢迢5

小欣兒奇怪地望著這個陌生男人,此時他的眼光落在她湖青色的衣裙上,她讀不懂他眼裏的意思,隻是感覺這個英俊的男子如父親般的溫和。

“好看嗎?”她突然問。

他笑了起來:“好看,像青瑣。”

“你怎麼知道瑣姨的名字?”她天真地問,“這衣服就是瑣姨送給我穿的。”

英俊的男人並未說話,他彎身抱她起來,很小心的,舉過頭頂。她居高臨下,咯咯笑起來。

“欣兒,別頑皮了,去娘房間看看,小弟弟鬧了沒有?”父親明雨笑著踱步過來。

欣兒吐吐舌頭,依稀聽到了弟弟咿呀聲,她向男子揮揮手,蹦跳著跑向內院。

天濂望著欣兒的小身影,帶著羨慕的語氣對明雨說道:“你這家夥好有福氣,我不在這幾年,你就兒女成雙了。”

“殿下以後也會這樣的。”明雨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