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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如畫——生死懸崖,贖罪而生的十字架。多少年!擦肩回家,麵對同一個衣架……墜落如畫、生死懸崖,閃爍淚光的十字架。他和她,血中紗,交疊在彼此的屍體下啊——”主題歌正是江夙砂唱的,用的是他在廣播劇中柔和冷淡的聲音,一點都沒有為歌曲中的故事動情,卻偏偏有一種冷漠的悲情,像霰雨一樣冰冷的痛苦,比大哭更令人感動。

顏染白跟著廣播唱著,手握著公車的扶手。她喜歡淒迷的情調,心思一點都沒有放在學業上,總是陷在她個人的世界裏,同學老師都說她像個幽靈,一點不把上課和考試當做一回事,而老師開了幾次家長會也不見她的父母來過一次,仿佛全家都很冷漠。除了座位周圍的幾個同學,她幾乎連普通的朋友都沒有。

“嚓”的一聲,公車突然劇烈搖晃了一下。顏染白抓緊了扶手,從窗戶望出去,原來是一群少年飆車族闖紅燈,公交車差點撞上了最後的一輛摩托車。緊接著身邊“咚”的一聲,一個人沒有抓牢扶手,隨著刹車的勢頭一頭撞上車頭的儲油箱,隨即就躺在那裏不動了。

顏染白微微吃了一驚,轉過頭去看。

司機已經邊開過十字路口邊呼喚:“喂?他怎麼樣了?”

她距離這一頭撞上儲油箱的人最近,於是走了兩步蹲下`身按住似乎已經撞昏頭的人,“先生?你怎麼樣?

能站起來嗎?“

“嗯……”撞傷的人微微動了一下閉起的眼睛,卻沒有睜開,從鼻腔發出的聲音微微有些奶腔,特別酥軟柔和,極清的聲線壓著略略偏甜的低音,仿佛一入耳就會融化一般。

顏染白有些驚訝,她是廣播劇的戀聲迷,對聲音特別敏[gǎn],這個人的聲音好柔軟非常好聽,“撞得很嚴重嗎?能不能自己站起來?需不需要去醫院?”

“不……不用……”撞傷的人終於自己撐起身體半坐了起來,一手按著撞傷的額頭,“謝謝你,我沒事的。”

非常纖細的人啊。顏染白看見這個人的半邊臉,他大約隻有十七八歲,微略有些過長的頭發拂過眼睛垂到臉頰邊,褐色偏紅的發絲隨風微飄,也似特別柔軟順滑,他臉色白皙,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非常容易受傷的優雅美少年。他手按住的地方流了血下來,剛才那一撞肯定是不輕的。

“站起來試試,如果腦震蕩就該去醫院。”

“嗯……嗨!”他輕聲說,仿佛性格特別溫順,就如聲音一樣瞬間就要融化一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啪”的一聲,他手裏提著的袋子掉在地上。

顏染白幫他拾起來,偶然看了袋子裏麵一眼,她微微一呆,一整袋嬰兒用品,奶粉、奶瓶、一次性尿布、嬰兒衣服、嬰兒用洗發乳和沐浴液。他……有孩子了?太年輕了。看起來不像,難道是幫家裏人買的?

“謝謝。”他接過她遞給他的袋子,為人非常禮貌,近乎無處不至的小心給人極度纖細柔弱的感覺,仿佛天生就是需要人保護的弱者。

真是……奇怪的人。顏染白看著他的樣子,無端地替他擔心起來,“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話說出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怪異。一個年輕的女孩主動送一個陌生的男孩回家,無論怎麼看都是奇怪的行為。但是沒有人看見了這樣纖細的受傷的男生還能將他放下的,他仿佛天生就需要人憐惜,連吹一口氣都似會受傷。

“啊,不用。”男生終於放下手,“謝謝你,我沒事。不過……”他放下手露出眼睛,是一雙柔和渾圓的杏眼,看人的樣子微微有些奇怪。遮住眼睛的時候他仿佛纖細柔弱得玫瑰花刺都能讓他受傷,露出眼神之後……那眼神竟是有些近乎“妖冶”的,揉合著絲絲陰暗的嫵媚和清澈透明的單純。完全相反的基調,從不同的角度看他的眼睛,也許會以為這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