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血的夕陽漸漸退去,半黃的枯葉從四周張牙舞爪的老樹上飄落,朦朧的月光躲在厚重的雲層後不時漏出些許,將已經探出頭的屍蟲驚地又縮回屍體裏。
他一步步走向深處,叫喪的烏鴉紅著眼在上空盤旋幾圈衝向墨臨淵。
腐臭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這麼多年過去,想必不管是誰的屍體都早已腐爛的不成樣子,但他還是希望能夠找出一張熟識的麵孔。
哼哧哼哧……
腳下踩斷一根人骨,他聽到了野獸吞食獵物的聲音。
循聲望去,是從一顆枯樹裏傳來的,它周圍的骸骨堆成山高,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動物的。
墨臨淵放輕腳步潛過去。有一個樹洞,洞內一披頭散發的人背對著他,頭很低,似乎是嗓子受了傷,說話的音調很怪異,看不出是男是女。
“老不死的,不光是侯府的那個野小子,就連你我也要弄死!”
“你等著,早晚有一天你也要被我抽皮扒筋!該死的老東西……”
老東西?侯府?野小子?
墨臨淵麵色陰沉,猛衝進去左手抓住那人後頸,往後一拉,右手掐住喉嚨。
他這才看清楚,是一個中年女人。
“你,殺了墨文軒?”
女子大驚失色:此子竟能悄無聲息來到自己身後,功力絕不輸於自己!
女子被掐住命脈,一下子失了分寸:“是,是那老東西把我抓來的!廢了我武功後卻給了本秘籍,是那小子自己倒黴正巧碰上我!”
“老東西是誰?”墨臨淵手上用力,怒瞪雙眼,“說!”
“不,咳咳,不知道!我不認識!咳咳,突,咳咳咳,突然就把我抓來的。”
“那他去哪兒了?”
“不,不,咳咳咳咳,不知道……”
墨臨淵手上青筋暴起,哢嚓一聲,那女子便沒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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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是先帝同父異母的皇弟墨程兆在京都的大宅。多年前,侯府因通敵而被株連九族,全府上下除墨文軒無一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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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林子裏。
墨臨淵下馬休整,卻突然聽到女人的哭喊聲。
縱身一躍,隱藏氣息跳到不遠處的楊樹上。
“喊什麼喊,不想沒命就把嘴閉上!”一個矮個大漢坐在馬車最前麵,一臉淫色,“這幾個娘們兒可真水靈,劉老哥,這麼多人少一個應該發現不了吧?”
那個劉老哥用力拍大漢的後腦勺:“你不要命了!少一個你我可就人頭不保了!”
“老哥,你說那人誰啊,要這麼多姑娘幹嘛?還送青樓,這是可惜了~”
“我哪知道!哎~真實造孽呦。”劉老哥指向右邊,“誒等等,別走官道,走這邊。”
墨臨淵看著這輛不起眼的馬車,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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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京都皇宮。
“哼,不過是些宵小之輩,有何可懼?”大殿內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半跪在中央,目光炯炯地看向上方的男人。
男人神情嚴肅:“哦?浩遠可有對策?”
“陛下,與其交個那些膽小鬼倒不如由臣替家父出征!一月之內,必將大勝歸來!”
男人思酌良久,還是同意了:“你要是出了事,朕可沒法向老將軍交代。”
鍾岩起身,一拂紅袍:“陛下大可放心!”
鍾岩,字浩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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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墨臨淵蹲下身,看著這個半死不活的劉老哥,“要去青樓?承歡樓?”
劉老哥撲在他腳下:“大俠大俠我錯了!我也不想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可我這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一屁股債,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啊!”
抬手,刀背落在大漢背上,打的他口吐鮮血。
“還不滾!”
“是是是,這就滾這就滾……”
墨臨淵轉身走向馬車,一隻腿已經踩上去,隻聽身後破風聲不斷,還有一聲大吼!
“小兔崽子,去死吧!”
墨臨淵迅速回身,劉老哥拿著石頭的手當頭砸下,時間太短,根本沒時間躲開,墨臨淵隻能以手臂阻擋。
哢嚓!!!
是腕骨碎裂的聲音!可顧不上這麼多了,一腳踢中胸口,對方踉蹌後退幾步,隻見墨臨淵趁機抽出彎刀劃開了他的咽喉!!
他看著地上的屍體,大口喘息。待一切平靜他才覺得自己左手手腕鑽心的疼。
但他沒有理會:這是仁慈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