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一雙晶亮的眼睛，眼神裏透著點點恐懼。
“沒事，不要怕。”她知道這麼近的距離，眼兒能很清楚地看清她，“眼兒，能記住娘親現在的樣子嗎？”
眼兒迷茫地點點頭。阿煙欣慰地笑了，將眼兒往阿孝懷裏一塞：“小公子就拜托你了。”
“夫人，我們一起走。”阿孝急得眼淚直流。
“不行，我要去見子孺，子孺還在正殿。你帶小公子去有蘇，我們在蘇城外的鹿鳴山彙合。快點，不要磨磨蹭蹭的！”
“夫人。”
“快走！”阿煙低聲一喝，將阿孝推進無邊的夜色裏，看她頓了頓，一跺腳往月亮升起的遠處跑去了。
她咬了咬唇，脫了外衣，揉成一團抱在懷裏往正殿裏跑去。
正殿裏寂寂無聲，宮人都跑光了。她摸到內室，卻見一條黑影閃了進來。借著內室昏暗的燭光，她看見那黑影往鄭子孺躺著的榻上而去。
“你是誰！”阿煙急得跳出來，跑到榻前護住奄奄一息的鄭子孺。
那人見了阿煙微微一怔，突然抓住了阿煙肩膀：“阿煙，是我！”
阿煙近距離看清了眼前人的樣貌，眼睛漸漸睜大，怎麼會是你？簡直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阿煙……”榻上的鄭子孺醒了過來。
“子孺，你怎麼樣？”
鄭子孺絕望地搖搖頭，阿煙眼眶一熱，忍不住掉下來淚來。
“怎麼會這樣？”她也不知道在問誰，前一刻鄭子孺還好好地跟她說話呢，他送的元獸天珠還在懷裏揣著，他說的話還在耳邊輕吟，可轉眼間……
“我早跟你說那些丹藥不能吃的，你為什麼總不聽？”
鄭子孺苦澀地笑笑，阿煙哪裏知道其實是鄭嘉在藥裏動了手腳。鄭嘉叛亂，他已經無力回天了。
“阿煙，對不起。我早該聽你的話。”
是的，他要是聽了她的話，不回鄭國而跟她一起隱居市野，現在過的該是多麼幸福。王位權利有什麼好？過眼雲煙轉眼散去，隻有眼前的阿煙是實實在在的，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突然開口叫道：“韓印！”
一邊站著的黑衣漢子立馬站到跟前，鄭子孺道：“阿煙和眼兒就交給你了，帶他們遠離鄭國，遠離是非。”
“你跟我們一起走。”阿煙哭著把鄭子孺拉起來，她依稀能聽見遠處傳來鎧甲碰撞和兵器相較的聲音，他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鄭子孺吃力地搖搖頭,突然眼睛一睜，驚慌道：“鄭嘉來了，快走！”
阿煙和韓印也聽見陣陣腳步聲朝這邊來。她急忙攙起子孺：“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一起走。”
鄭子孺一把推開阿煙，拚盡了力氣對韓印大叫：“快帶她走！快走！”
“子孺，我跟你一起……當初在宋國的時候我就該陪著你。這麼多年了，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從來沒有後悔過……這次我也要跟你一起！子孺！”
子孺聽見她的話，嘴角散開一個幸福滿足的笑，懇求地看一眼韓印。韓印會意，單手掄起阿煙抗在肩上朝門外奔了出去。
“子孺！”
鄭子孺微微笑著，朝阿煙伸出的懷抱張開雙臂，腦海裏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一股暖流緩緩流進心裏，好溫暖，耳邊的腳步聲和廝殺變得微不足道。
他慶幸自己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將韓印留在了鄭國。當年韓印悄悄跟隨車隊來到鄭國，被鄭子孺發現後，留在鄭國做了小公子的訓教師。
韓印，你一定能保護好阿煙的。他喃喃自語，眼神定定地朝上看著，仿佛又看見六年前韓印保護阿煙的那份氣概。阿煙墜樓千鈞一發之際，韓印奮不顧身接住了她，可右手卻因受到巨大的衝擊力殘廢了。他不禁想起每回眼兒學了新的招式都用左手舞給他看。
眼兒，父王不能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了……
腦海裏眼兒的天真活潑的小臉若隱若現，他靜靜閉上眼，手臂慢慢垂下，心卻飛了出去，看見韓印左手握劍護著阿煙一路拚殺，看見無數鄭嘉倒在腳下，麵前的道路越來越寬，他在頭頂看著韓印和阿煙兩人朝著宮外奔跑，看見阿孝抱著小公子逃離……
太陽升起，天漸漸地亮了，他飛出宮門，飛出鄭國。看見平原山穀的廝殺，看見小鎮漁村鄉間的炊煙……
（番外）抓住曾經失去的幸福
天邊的紅霞還未落去，韓印牽著馬緩緩向蘇城而來。馬上套著馬車，車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胖乎乎的小臉。
“師傅，我們到了嗎？”
韓印回頭笑著點點頭：“快到了，眼兒餓了嗎？”
說著一下躍上馬車將眼兒抱在膝上。車簾子被掛到一邊，鑽出來一個笑意盈盈的少婦。
她看一眼城牆上的兩個字，眼神有些黯淡下來，剛才還笑著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又回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