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3)

有時候,親情和愛情隻在一念之間

於是,得到和失去也隻有一線之隔

我們能做的,隻有堅持

而我們一起等待的,也許是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能夠先放手

讓剩下的兩個,在千辛萬苦之後,迎來絕處逢生的喜悅

主角:繆妙,淩薇,談修婉 ┃ 配角: ┃ 其它:GL

我回來了(上)

上海的冬天即使不動聲色,也能給人刺骨的感覺。我隔著機場的落地玻璃,看到室外的人講話的時候嘴裏吐出一團團的白汽,寒意就鑽進我的脖子,沿著我的脊柱伸展結網。  “妙妙!”  聽音剛落,一個黑影衝過來緊緊抱住了我。  “姐!”我兩眼一黑,撒開滿手的行李,全力以赴。  談修婉的懷抱,冬天能分筋錯骨,夏天能挫骨揚灰。我一直想不明白,在她單薄的身軀裏,怎能蘊藏這樣的力量。  “想死我了你!”鬆開懷抱,她捧過我的臉揉來捏去,“讓我看看,變漂亮了嘛,到底是……”  “大姑娘啦!”我和她異口同聲。“每次視頻你都這麼說,換句新鮮的行不行啊?姐。”  “想要聽新鮮的,你也不早點回來,我五年才見你一次活人。”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打斷她,把身邊散落的大包小包推給她,“我給你帶的禮物。”  “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嘛?”談修婉幾乎抱不過來。  “我來拿吧,我來拿吧。”旁邊一個穿羽絨服的男人接了手,把東西放在推來的行李車上。  我看看他,又看看談修婉。  “他是老李,我跟你說過的。”談修婉解釋。  “哦~~~~姐夫,幸會幸會。”我笑著和他握手,“啊~”下一秒就被談修婉揪到了麵前。  “你倒是叫得很親熱嘛,怎麼喊我的時候,不見你聲音這麼甜?”  “哎呀,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呀?”  老李在後麵笑:“嗬嗬,你們姐妹在前麵走,行李我來拿。”  “謝謝姐夫,姐夫你看起來很年輕,一點都不用叫老李。嗷~~”胸口一緊,我就被談修婉拽出了機場大門。    吃過晚飯,老李自覺地收起碗筷,進了廚房。  我靠著房門,聽著嘩嘩的水聲,對談修婉笑:“姐,你可真好福氣。”  “你怎麼就這麼幾件衣服?”她不理我的調侃,一門心思對付我的行李箱。  “這裏麵主要都是我給你帶的東西,衣服我直接寄到公司宿舍去了,就留了這兩天換洗的。”  她抬頭凝視著我:“有家幹嘛還去住宿舍?”  “不好意思打擾你和姐夫的二人世界唄。”  “胡扯。”她白我一眼。  “那邊近嘛。從咱們家到外灘開車得45分鍾,你忍心這麼冷的天每天八點不到就拖我起床嗎?住宿舍步行十幾分鍾就到了,而且是三室一廳的獨立公寓,條件不會比家裏差。”  “隨便你吧,兒大不由娘。”  “老氣橫秋,你三歲生的我?”  “繆妙!”聽口氣,應該喊的我大名。她跳起來掐我脖子,“幾年沒修理你,骨頭癢了是不是?”  “啊~~啊~~”我吐著舌頭抱住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做飯時留下的油煙味,和淡淡的香水味疊加在一起,溫馨地讓我想落淚。  我說:“姐,我真想你。”  她抓我肩膀的手緊了又鬆:“哼,現在說好話已經來不及了。”  “哇,救命啊~~”我奪門而逃。  談修婉窮追不舍。很快就把我按倒在沙發上,開始她的獨創家法“降蟲十八掌”的攻擊。  “嗬嗬,嗬嗬。”老李卸了圍裙,站在門口望著我們直樂。  助紂為虐的人。    “你們姐妹繼續聊吧,我先回去了。妙妙,你明天幾點要用車?我送你。”  我笑:“姐夫,你不是修剪植物的嗎?怎麼成車夫了?”  老李熱衷園藝,而且娛有所成,在上海郊區有一片中等規模的植物園,據說每天都要往城裏送幾十車的花草樹木。我記得談修婉向我介紹他的專業時,我發了一個淚流滿麵的表情給她:姐,你什麼時候成植物人了?你都沒告訴我。  她就在那頭掀桌子。    談修婉幫他理了理衣服:“明天我送她吧,你不用趕過來了。”  他輕聲問:“那你上班不就遲了?”  真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  “你們忙你們的,我自己打車就行了。”我擺手,“異國他鄉都走過來了,你們還怕我在上海出不了門麼?”  “嗬嗬,那隨你們。”老李看看我,又看看談修婉,笑著走了。  “姐,”我挽著她的胳膊到她房間,“到時候你們結婚,是結在他那兒,還是咱們自己家?”  “你希望是哪兒?”  “我當然希望是在自己家……近嘛。”  她遲疑了一下,說:“還沒定呢。”  “哦。”我心裏一陣黯然。  “明天一早就要去報道,洗洗睡吧。”她拍拍我。  “姐你先去,我時差著呢,不困。”我推她走,然後躺在她床上環視房間。這麼多年過去,這裏的陳設都基本沒有動過,牆上掛的幾副畫也還是她學生時代的作品。  時至今日,也許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談修婉,一個港資醫藥公司的老板,曾經是美院裏才華橫溢的優等生。  但我記得,她作畫的時候,如癡如狂。在我們童年的許多個夜晚,我常常陪著她在小房間裏畫畫。狹小的空間,昏黃的燈光。夏天裏哐當作響的風扇,和源源不斷從她兩鬢滑下的汗水;冬天裏冷風敲打窗棱的聲音和她手上的凍瘡。都是我印象裏最深刻的畫麵。  那時候,我的父母都還健在。他們靠畫畫為生,但我始終不知道能不能稱他們為畫家。談修婉是我的表姐,家人去香港打工,就把她托在我家。我們四個人擠在20平的房子裏,和樂融融。  她曾經告訴我,她的理想是開一間畫廊,裏麵都擺她的和她喜歡的畫,不管有沒有人來買。那時候我真的相信,將來的某一天,上海會有一個地方,豎起一塊招牌,叫做《修婉畫廊》。而且畫廊的主人不會莫名其妙地變成一個和她專業愛好完全不沾邊的醫藥公司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