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這裏?”

那穿著狐裘的女子眉眼盈盈,滿是笑意。她轉身瞧見了霜華,福了福身道:“霜華姑姑。”霜華是天子身側的大宮女,宮中的人自然是對她禮敬三分。她抬起眸子,視線越過了霜華又到了不遠處的高純身上,她沒有任何的猶豫,提著裙擺就踏著積雪朝著高純奔去。動作快的,連霜華都沒有攔住。

雪地濕滑,那女子在即將到了高純跟前的時候,腳步一個踉蹌,似是要摔倒在地。高純的眉頭蹙得更緊,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就這樣淡淡地看著那女子摔在地上。

女子是精心打扮的,妝容不濃豔,有一股清新脫俗的純淨。摔倒在了地上,她的眉眼中有片刻的慌亂,之後便強行押下,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朝著高純行禮道:“臣女江昭容,參見陛下。”她抬起頭,眸光灼灼,眼中滿是對高純的傾慕。

“不認識。”高純冷淡地開口道,她轉向了霜華喊了一聲,幾乎壓不住自己升騰的怒意。這人的模樣與洛神有幾分相似,舉止也是刻意學過的,但是比起洛神,她又多了點書卷氣。這般刻意,是為了什麼?

“臣女是宮中女書史,目前在石渠閣當值。”江昭容柔聲道。她微仰著頭看高純,裏頭的濃情蜜意藏不住。在入宮前,她是看了不少杜子牧寫得話本小說,聽了她跟高洛神的故事。隻不過她在心中是瞧不上高洛神的,她想著法子進入到宮中,就是為了能夠接近她仰慕的女帝。高洛神那種人都有可能,為何她不行?

她以為自己一片深情,但是她的神態落在高純的眼中,卻隻有“惡心”兩個字。

“那你來這做什麼?”一道饒有興致的聲音傳來。

江昭容身軀一震,而高純的眉眼間掠過一抹喜意,如春風融化了寒冰。她看都不看跪在雪地中的江昭容一眼,而是快步走向了高洛神,喜聲道:“外頭寒涼,你怎麼出來了?”高洛神著了一身紅衣,眸子如星點,神采飛揚,張揚如火。那幾株紅梅,在她的身側儼然成為了一種陪襯。

“看戲。”高洛神橫了高純一眼,眸中瀲灩生波,仍舊帶著昨夜的一片春/情。高純心尖一顫,伸手就要去撫高洛神的麵龐,卻把她一把拍下。

“這豔福不淺。”她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不知道她是誰。”高純蹙了蹙眉,看著發紅的手背。這拍的一下實打實的,顯然是醋勁不小。

“我知道。”高洛神哼了一聲,微仰著頭,邁著步子朝著江昭容走去。“六月的時候入宮的,以文采舉為女書史,我倒是沒想到,你還有更大的夢想。”

江昭容麵色一白,抬頭望了眼高洛神,隻覺得那紅色猶為刺眼。

“禦前失儀,杖二十,逐出宮去。”高洛神輕描淡寫道。

江昭容一個恍惚,繼而大聲道:“這憑什麼?你憑什麼逐我出宮?”

“就憑我是內司。”高洛神麵容一冷,如江昭容這等人,她都不會將她當做是對手。隻是一個可憐的、癡心妄想的小人物罷了。見江昭容仍舊是一臉不服氣,高洛神又一指旁邊的高純,曖昧一笑道,“就憑我是她的二姐。”

高純心尖一顫,驀地響起了昨夜的場景,耳根子泛紅。在外人的跟前到底是要維持著自己天子的威嚴的,她掩著唇輕咳了一聲,朝著霜華掃了一眼。霜華立馬會意,疾步向前按住了江昭容,命人前來行刑。

高洛神自然是不屑看的,她衝著江昭容冷哼一聲,便轉身拽著高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