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爺爺。”寤生坐在地上，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怯怯地叫了一聲。
這似乎在李玉預料之中，他本是嚴肅的神情在聽到這一聲之後，立即化作慈祥笑容，答應了一聲，然後問道“告訴爺爺，你昨兒去哪裏玩？”
“我和阿呆去後園子，那裏麵有鬆鼠。”寤生坐在地上，很茫然地左右一顧，發現大家都盯著自己，麵前隻有這個老頭，親爺爺和幹爹都在他後麵站著，也沒人上來哄他，於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薑峰趕緊一步上前，半抱著孩子哄了幾聲，秦爺黑著臉上來接過孫子，不留痕跡地瞪了李玉一眼，然後安撫道“我的小祖宗，你又怎麼了？你跟爺爺說，是不是這個老東西嚇唬你？”
寤生隻是卯足了勁哭，秦爺似乎想要問問李玉是怎麼回事，卻因與他一向不和而無法開口，隻好看著薑峰，問道“你們誰能給老頭子解釋解釋，我孫子怎麼了？”
薑峰看著李玉，後者衝他輕輕一點頭。薑峰伏在秦爺耳邊道“寤生怕是招了沒臉的，咱們得先回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秦爺一臉驚愕，見周圍也沒什麼外人，就反問道“你小子不是跟這家夥學風水的嗎？這麼多年你學哪去了？連這是怎麼回事都弄不明白？！”
薑峰本來就有些茫然，此時聽了秦爺的話不免有些羞愧，再加上周圍還有老梆子、秦爺的助理等等好幾個人，一時有些抬不起頭的感覺。隻好說道“我道行淺，這個家夥不怕我。它怕我師父。”
他指指李玉，後者還保持這問寤生話的神態和姿態，對秦爺道“我師父一來，它就跑了。”
“哼！”秦爺冷哼一聲，沒好氣道“你別告訴我，得讓寤生認他當幹爺爺！”
薑峰心中冷汗，忙道“沒有那麼複雜，如果我師父願意幫忙看看……”
“不用！”秦爺和李玉四目相對，一個怒火中燒似乎受到了冒犯，一個震驚淡定好似什麼都沒發生，“我自己的孫子，不用他管！”
秦爺有些冷淡地讓人收拾殘局，準備回家。薑峰一聽“回家”二字，心中升騰起不詳預兆，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那天的農莊，趕緊問道“幹爹，你要帶寤生回哪裏？”
“還能回哪裏？”秦爺沒好氣道“還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歇歇？
薑峰心中一驚，生怕他們回農莊，趕忙道“回四合院吧，那裏清靜。”
“爺爺，我要阿呆！”寤生可憐兮兮叫了一聲，薑峰第二次從他口中聽到“阿呆”的名字，問道“誰？你要誰？”
“就是你昨天看見那貓！”秦爺抱著寤生，道“乖孫子，爺爺帶你找阿呆去。”他蹬了一眼正和李玉進行眼神交流的薑峰，沒好氣道“還不跟著回去？”
薑峰剛要開口答應，李玉一瞪眼，道“不能去！”
“你什麼意思？！”秦爺衝李玉眼一橫，怒道“現在是我兒子，你憑什麼不讓他跟著去？！”
李玉沒理秦爺，也沒看薑峰，隻半眯著眼睛盯著哇哇大哭的寤生。薑峰好似明白了什麼，對秦爺說道“師父的意思不是我不能跟著去，他的意思是寤生最好別回那個農莊。”
“他說不回就不回？！”秦爺冷哼一聲，看著寤生道“乖孫子，跟爺爺回家，別理這個老東西！”
秦爺執意帶著寤生回到了農莊，李玉沒再出口阻攔，卻也默許了薑峰跟著他們祖孫倆離開。
寤生一進院子就停止了哭泣，他笑嗬嗬地跑進屋，喊了一聲“阿呆”。薑峰看見那隻黑色的貓從黑暗中冷不防躥了出來，他和秦爺都被嚇了一跳，隻有寤生是很開心的樣子，抱著它嗬嗬笑。
薑峰皺著眉頭看阿呆，這隻貓的眼神冷漠而詭異，它靠近寤生的時候，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黑手要抓住那個孩子。薑峰感覺身後一冷，好像有誰在背後盯著他，回頭的時候卻什麼也看不見。
這個院子裏有說不出的別扭。薑峰四下搜索一圈，秦爺已經進屋坐下，好像心情很差。寤生抱著阿呆，回頭看看薑峰，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個表情讓薑峰終身難忘，是無法想象的猙獰和扭曲。
他倒吸一口涼氣，手心裏全是冷汗。作為一個先生，不是沒見過這些，可寤生的笑容的確是讓他感覺到恐懼。寤生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恐懼，那個猙獰的表情很快就消失，轉而是一副天真兒童的樣子，仰起臉問他“爸爸，你怎麼了？”
薑峰閉上眼睛使勁晃晃腦袋，心道也許是我看花眼了。他上前拍拍寤生的頭，道“好兒子，爸爸沒怎麼。”他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著他，讓寤生離開那隻貓，讓寤生離開那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