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1 / 2)

燕然連連搖頭,頗為嗤之以鼻,不屑地哂道:“喝酒打架可謂是男子漢平生第一等快事,豈可僅僅聊以禦寒?呸呸呸,有道是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可想而知,你的前半生該是多麼的寂寞……”

雷默然不語,也不置可否,心思恍惚中卻不自覺地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但覺酒烈勝火,渾身上下頓時暖意盎然。他出生之時,母親難產而歿,至小便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深宮大院的夾縫裏努力求存,不知受過了多少嘲諷,也不知受過了多少欺壓,方才艱難地長大成人,也因此養成了他孤高清傲、睚眥必報的偏激性情。

但他從來誌向高遠,打小便立誓要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少時,他羽翼未豐,便沉默地蟄伏在深宮內韜光養晦著自己。待到武道修行初成,他便接過大夏皇室最為隱秘最為凶險之差事,就此隱姓埋名踏足江湖!短短數年內便在大江南北闖下了赫赫聲名,正所謂知秋箭出,漫天楓葉舞!

至此,他再沒有飲過一杯酒,處處謹小慎微,時時如履薄冰,唯恐一時不察,酒精上頭蒙蔽了雙眼,而致使自己身陷險境之中。殫精竭智之餘,確實也如燕然所說,他正是一個寂寥似秋、苦行如僧的孤苦人兒……

若非身中十天大王那三記毒水魔天拳,實在過於陰寒,否則此情此景,他又如何喝得下這一口口烈酒?

酒入愁腸,向來心誌堅硬如鐵的雷,竟不禁有了些陶陶醉意。可身子卻是越來越冷,十天大王的毒水魔天拳,取的是冰河魔獄天裏的那一縷幽冥凍氣,最是陰穢嚴寒。雷偏偏修行的又是五行中的白金真氣,而五行之中金生水,他竭力提聚自身白金真氣來抗禦毒水魔天,卻不想正是適得其反,那股陰寒凍意得雷的白金真氣相激,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無孔不入了!

雷隻覺得自己越來越冷,凍得全身是瑟瑟發抖,便是連灌數口烈酒,亦無濟於事。漸漸地,他周身毛發表皮之上似是覆上了一層薄霜,牙關也止不住打起顫來。

燕然聽得車廂裏動靜不對,詫異著放緩了韁繩。那八匹駿馬一氣兒狂奔了十數裏,也正是身疲力竭之時,察覺到身後主人韁繩一緩,便也就鬆弛下來,在官道上小跑著繼續前行。

燕然轉頭問道:“你沒事吧?”雷哪裏還說得出話來,隻得用鼻子嗯了一聲權當應答,兀自顫抖個不停。燕然放心不下,瞅著官道筆直寬敞,料想那八匹馬兒定不會走失方向,便將韁繩隨意係在車轅上,轉身也鑽入了車廂內。

十天大王一貫驕奢淫逸,他的座駕自然鋪錦列繡,富麗堂皇。車廂頂蓋雖說被雷亂拳掀飛,但四角仍各掛著一盞琉璃宮燈,照得車廂內纖毫畢現,明亮異常。

雷正蜷伏在一張虎皮軟榻上,麵色蒼白,抖似篩糠,仿似荒原裏一頭受傷的孤狼。他兩眼仍像刀子似地盯著燕然,滿是倨傲與警惕的神色。他先前喝過的酒壺,已是頹然傾倒在他麵前的案幾上,涓涓流出的酒水霎時淌滿了一地,惹得車廂裏滿是醉人的酒香!

燕然搖頭歎道:“如此佳釀,如此糟蹋,簡直暴殄天物,可惜,可惜!”他隨手扶起酒壺,卻又猛然伸手向雷探去。

雷的眼中精芒一閃,勉強抬起右手,格開燕然手臂,森然說道:“小子,你意欲何為?”燕然冷笑道:“有位丐幫前輩曾說過,趁你病就得要你命!”

隻見他出手如風,施展出重重小擒拿手段,招招不離雷的周身大穴。而雷則是滿臉悲憤與怨恨的神色,也不搭言,更不討饒,拚力招架著燕然劈頭蓋臉般地一波波攻擊,奈何體內邪寒入侵,全身真氣不繼,終於還是被燕然擒住了右臂脈門!

燕然嘿嘿一笑,真氣過處,隨即封住了雷的脈門大穴。雷又驚又怒,但脈門大穴被封,全身繼而綿軟無力,便是想強提一口真氣亦不可得,他隻覺得心底一陣淒涼,身心俱疲,怒火攻心,一時竟是暈了過去。

夜空繁星點點,夜風清涼習習,整個世界仿似就剩下了這一輛馬車,孤寂地在官道上蹣跚前行。雷終是個意誌堅定之人,暈不多時便已是悠悠醒轉。睜開眼,卻赫然見到燕然的右掌正抵在自己丹田要害之上,不由得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