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蒼山眾弟子見到那少女哭得淒切,也是深有戚戚,淩恒之上前一禮,恭聲道:“郡主節哀,高將軍已逝,切莫傷了自家身體。點蒼門下,盡皆在此,郡主但有所命,點蒼派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晁錯卻是冷冷地接口說道:“大言不慚!區區點蒼,居心原本就是叵測,何必學那酸腐小人,惺惺作態讓人惡心!郡主,晁某受人所托,請您這便隨晁某走吧,晁某擔保您一路華服美食,絕不受半分委屈!”
淩恒之目光如刀,盯著晁錯森然說道:“晁幫主果真要與我點蒼勢不兩立?”晁錯啞然失笑道:“莫非貴我兩幫此刻仍是郎情妾意如糖似蜜?哼!點蒼,很了不得麼?”
那少女哭得累了,緩緩立起身來,卻是小聲問著燕然:“是誰殺了高大叔?”,燕然回道:“長樂幫的一名刺客,已被我殺了!”那少女止住哭泣,冷冷地說道:“殺得好!可是還不夠哩,你能幫我殺盡長樂幫麼?”
燕然撓撓頭發,苦笑道:“恐怕不能,我也是僥幸才殺了那刺客,不過我會試著盡力而為!”那少女點點頭,不置可否,伸手想要扶起高智屍身,燕然忙蹲下身去,搶著將那高智屍身背在身後。
那少女輕聲說道:“我們去葬了高大叔吧,他喜歡這瘦西湖,我們便將他葬在此處,曉風殘月楊柳岸,高大叔戎馬一生,也是該在這風流溫柔之地安歇。”
那少女正是郡主段新眉,今日她並沒有用那易容藥物,此時黯自傷心,猶在抽泣不已,更顯得楚楚動人,清雅脫俗。她見燕然已是背上高智,便轉身聘聘婷婷地向門外走去,燕然便一手扶住高智屍身,一手提著長生刀,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一個一臉悲淒,旁若無人;一個一臉凜然,戒備萬分。無論是長樂幫眾,或是點蒼門下,均是受其二人氣勢所懾,竟是不自覺地在堂中讓出一條道來。
淩恒之向著點蒼派眾弟子低聲說道:“諸位師弟,今日大敵當前,無論郡主意欲如何,總不得讓她落入外邦之手!”眾弟子紛紛點頭稱是,無不暗自凝神,一旦長樂幫有何異動,那便是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
晁錯也是有些詫異,想他可是嶺南黑道第一霸主,平日裏殺伐決斷,明決果敢,無論在哪裏舉手投足都是一派江湖雄主的恢宏氣度!可是在這一刻,他竟是隱隱被那少女似有若無的悲憤之意,以及與生俱來的淡雅之氣,衝淡得無影無蹤,反而倒是有些患得患失、畏手畏腳的感覺讓他一時間無所適從。
全無敵兀自喝著桌上的酒。那盆雞已盡,那壺酒已涼,窗外涼風習習,正是桃李春風一杯酒,醉看倩女不等閑。不知不覺中,那兩壺酒將盡。
長樂幫裏那個魁梧漢子左右看看,突然一手便往那少女抓去,口中卻是喊道:“這弱不禁風的小丫頭便是那無雙郡主麼?”
段新眉眉頭微皺,輕盈的身子如花間精靈似地一晃,便是晃過了這蒲扇似的大手!身後的燕然早已是嚴陣以待,見她閃過一邊,忙是一刀斜斜劃過,那魁梧大漢隻覺得手腕一涼,血如泉湧,那隻手已是被燕然一刀斬下!
長樂幫眾頓時怒喝連連,數名大漢揮舞著長刀利刃,圍著二人一擁而上。段新眉似是心神不寧,仍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隻是憑著那絕妙的身法一次次閃避過那一片片刀光劍影。
燕然則是忽左忽右,矯如遊龍般地運刀一次次擋過貼身而來的各種攻擊,其間凶險之處甚至超過了候旨殿一役。那時他孤身單刀隨心所欲,身旁還有全無敵所向披靡,此刻身上背著高智屍身,身邊卻隻有一名柔弱少女,還得時時唯恐他人傷及她身體,幾次燕然都是險象環生,全憑著胸中一股悍勇之氣努力支撐著這危局。
淩恒之複雜難明地望著自己手中的斷劍,突然搖頭一笑,低聲喝道:“諸位師弟,動手吧!”點蒼劍派除卻幾名在方才混戰中傷重難返的人以外,其餘七人均是厲聲長嘯,虎狼一般地殺入戰團!
燕然頓感壓力一輕,大喜之下那長刀使得更是飄逸大氣,回刀一旋,便是連傷三人。他轉身拉住段新眉的手,領著她便是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