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吹著舒適的春風,心情難得暢快:“那時我剛考中進士,被任命為福建邵武知縣。在任時喜歡與人討論兵法,遇見從遼東退伍的老兵,就向他們請教邊塞的情況和禦敵之術,順便向老兵們學習了騎射。所以在福建時,就對遼東邊陲了解不少。”
邱玉蟾嬌嗔地說:“原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袁大人早有準備,所以進京覲見皇上之後,獨自一人策馬前往山海關外考察地形。回京後向朝廷自薦鎮守山海關,開始了軍旅生涯。玉蟾說得對嗎?”
袁崇煥略微取笑:“玉蟾,你一姑娘家如何知道我袁崇煥過往這麼多仕途之事?”
邱玉蟾佯裝生氣:“玉蟾都說過在熊廷弼大人家為丫環時,就對袁大人了解甚多,那時玉蟾就把袁大人當做月亮,是大人自己沒記住玉蟾的話。”
袁崇煥立即輕輕撫慰:“好好。是我的錯。我來做邱玉蟾的月亮。這回開心嗎?”袁崇煥發現自己從未對妻子之外的女人說過這樣溫柔的話,不禁感覺對不住妻子。
邱玉蟾低眉含笑:“袁大人對玉蟾真好。玉蟾預測袁大人肯定會有璀璨的未來。這是天上的嫦娥告訴我的:袁大人是大明中興的中流砥柱,一生軍功赫赫,將來榮歸故裏,兒女成群。”
袁崇煥聽了,哈哈大笑:“玉蟾你真會逗人開心,想讓我獎勵你嗎?那就給你個獎勵!”於是袁崇煥力抽馬鞭,馬兒飛奔在原野上。
整個原野上回蕩著邱玉蟾銀鈴般的笑聲:“袁大人,放過玉蟾啦。”
袁崇煥欣喜若狂:“為什麼要放過你,這是在獎勵你啊,哈!”
就這樣到了荒野邊,袁崇煥令馬兒停下,和邱玉蟾下馬休息。邱玉蟾看見荒野邊的深穀下有一彎清流,頓生遐想:“袁大人,你看這無人煙的深穀,好像脫離了人世煩擾。”
袁崇煥沒有邱玉蟾那麼美好的想象,隻是擔心地提醒她:“玉蟾,那是懸崖邊,小心。”
邱玉蟾沒理會這句話,而是接著她的遐想,對著空穀喊:“邱玉蟾要做溪流邊的一株蘭草,袁大人就是溪流邊得一棵紫芝,年年歲歲,歲歲年年,永不分離,忘記這人世庸碌!”
袁崇煥聽著邱玉蟾的幻詞,隻認為是不經世事的姑娘的暢想,無奈笑笑。而邱玉蟾一腳踏空,差點摔下懸崖,袁崇煥又一次毫不猶豫衝上前去抱住邱玉蟾,以免她跌落,兩人也同時摔在地上。袁崇煥看著懷中嚇壞了的邱玉蟾,告訴她:“亂世之中,國未太平,凡人都得入世為國效力,怎可有此等出世之念?”
邱玉蟾也看著袁崇煥,心像剛才的馬兒一樣飛奔,她沒有聽進袁崇煥的話,而是一字一句地說:“袁崇煥,玉蟾的眼睛進了沙子,幫玉蟾吹掉,好嗎?”
袁崇煥有些愣住:自己該怎麼麵對這心無雜念、素麵朝天的精靈?幫她吹沙子嗎?不行,既然要送她回四川,兩人就不能再有任何念想。於是袁崇煥的理智控製住了自己的感情,把臉一瞪:“邱玉蟾,你一庶民,竟敢直呼本僉事的名字。該當何罪?”
“該軍法處置嗎?袁僉事打算怎麼處置本庶民?”邱玉蟾的心一下跌到了穀底,又一次因袁崇煥傷心,失望。
袁崇煥毫無表情:“回去,準備明日啟程!”邱玉蟾想等著袁崇煥扶她起來,可袁崇煥狠心不扶她。邱玉蟾隻好自己起身。然後兩人各騎一馬,回到袁崇煥的宅子。難得一日的愉悅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邱玉蟾落寞地收拾東西,像個老人家,不停地歎氣。她總是這樣想:袁大人,你心中對玉蟾到底什麼感覺呢?
袁崇煥想不到任何詞語來安慰邱玉蟾,索性不去找她。
次日,袁崇煥帶著邱玉蟾乘坐馬車向北京方向前進。天有些倒春寒,所以邱玉蟾依舊穿著老薛買的那件,實際是袁崇煥買的天藍色新衣,披著雪白披肩——這是她最喜歡的衣服了。她刻意掩飾自己失落和不舍的心情,不說話。
兩人在馬車裏都無語,很尷尬,心中都不舍,但都臉皮薄,不說出來。袁崇煥先打破沉默:“玉蟾,回到奉節縣後,有什麼打算?”
邱玉蟾瞧都不瞧袁崇煥一眼:“當然是先找媒人,召個上門女婿。憑我邱玉蟾的才華,什麼樣的男人要不著?”
邱玉蟾想以此話氣袁崇煥,而袁崇煥卻祝福她:“玉蟾,嫁人生子,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