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他的那些侍衛們一陣慌亂,他沉聲說:“住口!本王沒事!跟我回去!”
那口血吐出來,淤積著的情緒散去不少,他的頭腦前所未有地清明起來。
當務之急,是先把少年手腕上的鎖魔鏈除掉!
戰事還沒徹底結束,戰場上仍然有很多散兵遊勇四處潰逃,不過這些自有手下人操心。
桑爾拿著鑰匙,大踏步回了營地。
駐紮的帳篷前麵,一個削瘦單薄的身影慢慢走著,時而踉蹌一下,時而停下來咳幾聲。
長長的兩條鏈子一端鎖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拖在地上,隨著他的動作發出隱約的響聲。
“阿謹,鑰匙來了!”桑爾興奮地說,迫不及待地走到少年身邊,托著對方的手腕把那兩條鏈子除下。
隨著鎖魔鏈的解除,再沒有冰寒氣進入身體,少年的眉頭展開一些,不自主地鬆了口氣。
桑爾眼巴巴地看著他:“怎麼樣?感覺有沒有好些?”
藍謹勉強對他笑了一下:“好多了,謝謝你。”
雖說沒有新的寒氣進入,但他體內現在堆積了太多的變異冰寒氣,時刻在侵蝕著身體,所謂的“好多了”不過是在寬對方的心。
“我們馬上回去,我找宮醫給你調理身體。”桑爾說。
藍謹緩慢搖頭:“不用。”
桑爾以為他是怕拖累自己的戰事,急忙說:“這裏已經差不多了,就算我不親自坐鎮,也激不起什麼水花,你不用怕影響到我。”
“不,不是那個意思,”藍謹說,“你忘了,我自己就是懂醫的,我的身體什麼樣,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一直都是。”
聽前麵的話時,桑爾還想反駁,可最後四個字讓他閉上了嘴。
少年一直都清楚他的身體,所以知道變異冰寒氣,更知道他的身體在一天天地敗落下去。
可他從沒采取任何措施。
桑爾忍不住伸手把他緊緊抱在懷裏,喃喃地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藍謹的臉上現出抱歉的笑意:“對不起啊。其實我中間真有想過好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才會朝你要那些花草,把它們吃掉,它們多少能消解一些我身體裏的寒氣。我想過多撐些日子的。”
桑爾身子一震:“那就繼續吃啊。是不是宮裏沒有了?沒有了我就叫人去宮外找,你放心,隻要這世間還有,肯定會找到。”
藍謹搖頭:“沒用的。那時吃有效果,現在不用了。”
有效才用,不用自然是沒效了。
桑爾的心越來越慌。
藍謹伸手推他,桑爾生怕傷到他,急忙鬆開手。
少年轉身繼續慢慢走,一邊走一邊低聲說:“有件事,我總想問問你,不然怕是不安心。”
“什麼事?”
“我覺得你像是我認得的一個人,我不是說長相,而是眼神,還有偶爾看著我的神情。”
聽了這話,桑爾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難道藍謹感覺他很熟悉,猜出他是重生的嗎?
那藍謹會不會恨他一開始的袖手旁觀,還是什麼都沒察覺到,隻把所有的帳都算到肖孽頭上,今後能和他再續前緣?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朝少年的方向走了一步。
藍謹回頭對他笑了笑。
微風拂過,把少年臉側的頭發輕輕吹起來,襯著他的淡然笑意,別提有多詩意美好。
接著,少年的嘴裏突然冒出殷紅的血,不停地往外流著,身子也軟軟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