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修遠看到他的動作:“苗曉,你怎麼了?”

苗曉不該不記得他,更不可能看不出這是哪裏。除非……他看不到。

“天怎麼這麼黑?”苗曉問他。

黃修遠抬頭看看亮得刺眼的日光燈,抿了抿唇。

苗曉沒聽到回答,繼續在床上摸索著,一不小心按到床邊,整個人都栽下去。

黃修遠趕緊扶住他,小心地避開他的傷處,另一隻手在他眼前晃晃。

毫無反應。

男人按響了床頭的鈴。

不一會兒,一個小護士走進來,見到黃修遠俊挺的外表,不由臉紅,帶著幾分扭捏問:“誰按的鈴?什麼事?”

黃修遠直接了當地問:“他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說手術很成功嗎?”

小護士趕緊把醫生叫過來。

醫生皺著眉頭做了一次檢查,又問了苗曉幾個問題,最後說:“患者應該是頭部受到的撞擊太猛烈,雖然五官沒有明顯外傷,但衝擊力卻影響了視覺神經,才會失明。明天我們會把他轉到五官科,有專門的醫生替他做細致檢查。”

醫生離開,黃修遠轉頭看看苗曉。

這人也不知道算倒黴還是命大,從五樓掉下來,保住了命,偏偏傷到眼睛。

他在苗曉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

苗曉知道自己失明就一直沉默地坐著。

“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看他這樣,黃修遠不耐煩地抬起長腿踢了踢病床邊上,問了一句。

希望隻是傷到眼睛,沒傷到腦子。真要給他來失憶那套,這也不知道那也不記得,他才沒心情陪著玩養成。

“苗曉。”

“還行,雖然瞎了,倒是沒傻。”黃修遠說。

“……”

“那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跳樓不?”男人又問。

“我跳樓?”苗曉皺起秀氣的眉毛,偏頭問他,“我怎麼會跳樓?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害我!我還欠著好多朋友的錢沒還呢。”

說到這裏,他想起來什麼似的,著急地問:“你是誰?你有沒有見過我背著的那個包?裏麵東西在不在?”

黃修遠直直地盯著苗曉。剛說別來失憶那套,這人就失憶了。

不過還挺有意思,記得名字,記得那個裝了亂七八糟東西的大背包,卻不記得跳樓的事。

“那你記得我不?”黃修遠問。

“你是誰?”

“黃修遠。”

苗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猶猶豫豫地說:“很熟悉,在哪裏聽過?哦,對了,我記得我貼小廣告來著,得罪了張太太,她說讓我訂婚,”說著臉色一變,“就是跟你?不對不對,我記得我拒絕了,還從朋友那裏湊了一筆錢。”

“之後呢?”

苗曉一愣:“之後?”

“你又幹了什麼?”

“……不就是我決定多打幾份工還朋友錢嗎?”說著他突然慌亂起來,“糟了!昨天我才把錢還給張太太,今天就瞎了,以後還怎麼賺錢還別人?”

這算是部分失憶,中間過丟了幾天的那種?

不過還挺有意思的,苗曉的腦回路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樣。知道自己瞎了沒什麼反應,不緊張不慌亂,等想起還欠別人錢時才怕了。

還錢比眼瞎重要?

黃修遠對苗曉的興致更濃了。

先前拿到手的資料,知道苗曉拒絕了張太太的提議,他隻以為對方識時務。等見到苗曉為了反抗竟然從五樓跳下去,他的心才有所觸動,隱隱的疑心也散了。可直到現在,他才覺得,這個大男孩養在身邊的話,好像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