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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的九月依然以雨為序幕,仿佛這場雨一直從去年下到了這一年。這一年大半個中國都被泡在了水裏,長江暴怒了,洪水衝擊著人們的神經,武警戰士以血肉之軀履行著保家衛國的誓言。當生命懸係一線,人與人之間根深蒂固的戒備和隔閡動搖了,消解了,中國人在危難麵前萬眾一心,精神的力量被發揮到極致。
然後九月來了,雨若有若無地下著,江水宛如一匹被馴服的猛獸,失去了目空一切的野性。堤岸上堆積著編織袋,醫生們忙著噴灑石灰水。這個九月,紅眼病襲擊了整個小鎮。
爸爸也染上了紅眼病,眼白上布滿了血絲,眼角攢滿了黃白色的眼屎。不停地點滴青黴素。為著他的眼睛,也為著他的風濕,他哼哼唧唧地抱怨起這場不成氣候的秋雨來。
秋風秋雨仇煞人。駱章陡然間想起這麼一句詩,緊接著又想起兩個與秋有關的詞——多事之秋,一日三秋。這個秋天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惴惴不安的騷動,還有什麼將要發生,正如一場百年不遇的洪災,正如一場令人頭痛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