勖揚君也好似如夢初醒般,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時不覺,拈在手中的棋子「啪——」地一聲落到棋盤上,亂了一局廝殺。

驕傲的天君臉上悄悄地劃過一絲尷尬,文舒淺笑著伸手將散亂的棋子歸位:「在想什麼?」

抬起頭來瞥他一眼,勖揚君凝著臉,默不作聲。

棋局再開。見勖揚君杯中的茶水涼了,天奴又趕緊捧上了一杯,文舒順手接過,放到他手邊,抬起頭來,卻又對上男人似是含水的眼睛。動作便僵住了,手裏還拿著散著熱意的茶盅。

文舒愣怔地看著那雙萬年飛雪的眼中像是冰雪融化般蕩過一絲笑意,男人的掌心貼到了他的手背上,緩緩握住,然後上抬,就著自己的手在杯口抿了一口,手指甚至沾到了他唇畔的濕意。

「我贏了。」他眼中笑意更甚,閃得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映出了紫光。抬手落下一子,輸贏立分。

「哎?」文舒慌慌然去看,手裏的茶盅卻被勖揚君取走。

男人閃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握著他的手,低頭印下一個輕吻:「這是獎勵。」

俊美無儔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叫人心如鹿撞的魔力。

微微發熱的臉「騰」地一下就燒了起來,文舒麵紅耳赤,下意識地扭過頭往別處看,一邊的天奴們紛紛識趣地退到了遠處。

男人開始不知饜足地伸出舌尖,沿著手背舔舐起他的手指,細致得連指縫都不放過,然後一口將指尖含進嘴裏。濡濕而曖昧的觸覺從手指尖一直傳遞到全身。文舒羞澀地側過臉想要抽回被牢牢握住的手,急於躲避的目光卻不可克製地落在他水紅色的唇上。紅色的舌頭,正在被舌頭玩弄的纖白手指……心跳聲大得似乎能在回廊下形成回響,男人暗啞低沉的嗓音似乎近在耳畔:「你想到了什麼?」

那雙銀紫色的眼睛不知在何時變得暗沉沉的,湧動著欲望的氣息……

二太子瀾淵搖著他的扇子帶來天崇宮外的信息,他家冷漠高遠的狐王、沉迷於煉丹製藥的天界大太子、狼王家新出世的可愛少主……甚至是來時途中遇見的一個人間賣紅豆的少年。舌燦蓮花的太子有一副無人企及的好口才,說得繪聲繪色,栩栩如生。

文舒坐在小院子的石桌邊輕笑:「你幸好是生在天界,若是一介尋常凡夫俗子,怕是連天下都要被你這一張嘴騙了去。」

瀾淵徐徐搖著扇子,毫不謙虛地笑:「就衝你這兒的這杯茶,我頭一個就要把你騙了來。」

「那你怎麼跟狐王交代?」文舒歪著頭笑道。

一提及他家的狐王籬清,沒邊沒譜的太子就換了模樣,合了扇子,支著下巴,一本正經:「我絕不騙他。騙誰我也不騙他。」

一往情深。

「真好。」文舒有此羨慕。

瀾淵邪氣地挑起了眉:「我小叔不及我好?」像個沾沾自喜的頑童。

文舒笑著不說話,一路將他送到天崇宮的宮門口。得意忘形的太子臨走不忘在嘴皮子上占些便宜,親密地給了文舒一個擁抱:「說實話,我小叔真的不及我好。」

文舒尚未回答,瀾淵卻似突然見了什麼,趕忙鬆開了,駕上祥雲就匆匆往遠處去。

「又怎麼了?」文舒茫然地回過頭。

又是一片紫,一身紫衣的天君束著銀色的高冠,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看來,方才的一幕應該是被他瞧見了。

高傲的天君有時候有些小心眼。

「瀾淵他玩笑慣了……啊……」文舒試著想要安撫,轉瞬卻被誰拉進了懷裏。

箍著文舒的腰,勖揚君冷冷看著早已消失不見的身影:「可惜最近佛祖不開法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