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什麼都沒有說,然而,他們都已經了解。
“我來——接你去!”之諄說。聲音低沉而顫唞。
“我——我——沒預備——”她要說沒預備去,但他的聲音已經打斷她的“去”字。
“我等你,還早!”他仍是凝視她,似乎怕她在一刹那間消逝,他完全不覺旁邊還有個淑寧。
“那麼——”她舐舐發幹、發燙的唇,“我去換衣服!”
她依戀的再看他一眼,轉身走回房間。小小的客廳裏,似乎一下子變成真空,之諄忘情的向前走一步,他的心早就隨亦築進去,一個慈祥的聲音阻住了他。
“請問——”淑寧問。
之諄一震,完全清醒過來,對著溫文的淑寧,他變得像孩子似的手足無措,英俊的臉全紅起來。
“我——我——”他說不出來。
“我是亦築的母親,請進來坐!”淑寧禮貌地說。她已經看清了之諄的麵貌,是個多情種子卻不失其忠厚,她暗自點一點頭,若他就是黑暗中的那人,看來,是白擔心了,亦築和他,看來早已有了感情了。
“黎群訂婚,我接亦築去——”之諄語無倫次的,許多年來,他總是高高在上,第一次這麼慌過,淑寧很慈祥,很和藹,卻有股說不出的威嚴。
“你是——”淑寧問。其實,她早猜到他是誰了。
“黎之諄,我想你——伯母!”他困難的叫著淑寧,他們的年齡相差不多,叫起來尷尬之至,“已經知道我了!”
“是的,”淑寧微笑著點點頭,“若你真是那個之諄,讓我告訴你,你來遲了!”
“我——”之諄一怔,立刻明了淑寧的意思,他說不出心中的感激,亦築有怎樣一個好媽媽!
“世界上,美好的事情並不多,冷酷,虛偽,遍地皆是,把真情到處扔,不覺著可惜嗎?”淑寧再說。
“是——的!”之諄變得像小學生在聽老師的教訓。
“以後,黑夜時多休息,讓太陽出來時再做工作吧!”淑寧打趣著說。
“你——都知道!”之諄吃驚的,難為情的,尷尬的。
“我若不都知道,你們怕沒有這麼容易,”淑寧搖一搖頭,說道,“畢竟,你們之間,差了二十年!”
“我——會對亦築好——”之諄忘情的。
“噓,”淑寧阻止他,“別對我說,對她說吧!這個癡心的孩子,已經吃了許多苦!”
淑寧也不等之諄回答,自顧自的走回房間,這件事不需要她插在裏麵,對貧窮安之若素的她,可從來沒心沾有錢女婿的光,女兒幸福,比什麼都重要,這是個講究愛情的時代啊!
亦築走出來,她已換上一件純白的簡單洋裝,唇上有淺淺的口紅,頭發也整齊些。換了衣服,似已遮掩了她的不安和窘迫,她自然了許多。
她看看目不轉睛盯著她的之諄,臉上染滿了嫣紅。
“媽,我走了!”她對淑寧房裏叫。
“走吧!”淑寧憐愛地說,“享受你的青春年代吧!”
亦築走出大門,再一次坐上之諄豪華的平治三OO,這時,她的心情絕然不同,你能感受到失而複得的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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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快速的向前駛去,亦築定神看看,發覺並不是駛向黎群訂婚的地方。
“你走錯了路!”她小聲提醒。
“我今生再也不會走錯路了,”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我們不是去我的家嗎?”
“天,你又搗什麼鬼,黎群訂婚呀!”她叫起來,掙不脫他的手,她覺得全身乏力。
“你不預備去的,不是嗎?”他笑,又恢複了昔日灑脫不羈。
“你說接我去——原來你扯謊,”她大叫,失去許久的開朗心情重新回到她身上,“你是黎群的父親啊!”
“你知道嗎?若沒有我,他們訂婚典禮會更熱鬧,自然些,他們隻請同學,”停一停,他很認真地說,“他們從來都不需要我,知道嗎?”
亦築不說話,全身舒暢得想大叫,大跳,大唱。
命運對他們多奇怪,毫無理由的拆散他們,又毫無理由的撮合他們,諒解就諒解,不需要再說什麼,對嗎?
人生,是一條回旋的道路,它的起點,也就是它的終點,亦築怎能想到,在黎園裏,在這個綠色山莊內,她邁出的最後一步,仍然踏在她的第一步上,這是造物主的奇妙?
開始就是結束,不是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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