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他咬咬牙,毅然大踏步走出門。
是一個陰沉、晦暗的天氣,好像就要下雨,他不管這些,漫無目的沿著和平東路走,下意識的,他走到靈糧堂門口,許多教徒正從四麵八方而來,他才警覺到,今天竟是星期天啊!他歎一口氣,婚後的日子,是一段混亂的,失去記憶的,無聊的時光,什麼時候才能恢複正常呢?
他垂著頭,無精打采的,失魂落魄的再往前走,教堂不是屬於他的,上帝對世人的拯救也不包括他,他已經是全無希望的了。
一個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不耐煩的抬起頭,為什麼近來總有人跟他過不去呢?麵前是一張清秀的,帶著淺淺笑容的熟悉麵孔,那散發著智慧光芒的黑眼睛,那緊閉著的薄唇,是誰?是誰?哦——亦築,不是嗎?他忘了每星期天必上教堂的亦築!
“雷文!不高興嗎?看你滿臉心事的樣子,”亦築笑著,“跟我去做禮拜吧!把你的心事交給上帝!”
雷文像是在大海中飄浮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個救生圈,一塊木板,他狂喜的,緊緊的抓住了,若真有上帝,亦築是神賜給的最好救星。
“亦築,亦築,”雷文忍不住激動的抓住她的手,“答應我一件事,求你,今天陪陪我,別做禮拜了!”
“你怎麼神神經經的,怎麼回事?黎瑾呢?”亦築問。
“她——”雷文煩躁的,“答應我了嗎?隨便帶我到哪裏去,我希望安靜一下,仔細想一下!”
“你——不是生病吧?”亦築懷疑的審視他,“你臉色很壞,情緒也不穩定,你——”她停一停,猜著了,“你和黎瑾鬧別扭,是吧!”
“每天吵,但沒有這一次這麼嚴重,連我媽媽也扯進去了,亦築,答應我,陪陪我,你知道我最怕孤獨!”雷文說。
“你們——真是孩子,既然相愛,有什麼可吵的呢?這不是互相折磨嗎?”亦築歎息。
“你答應陪我了,是嗎?”雷文追問。
“去校園裏走走吧,免得——引起更大誤會!”亦築說。
他們轉了彎,沿著新生南路往T大走,雷文在述說婚後和黎瑾不和的事,說得很仔細,亦築聽得也很專心。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遠遠一輛三輪車上的黎瑾。
黎瑾在家負氣回寢室,聽見雷文出去時的砰然門聲,心中越覺不值,她有個下意識的感覺,雷文必是去找亦築了,她怎能讓他們那麼稱心如意?匆匆換好衣服,追在雷文後麵而去。
她趕到靈糧堂附近時,遠遠已看見雷文正和亦築在講話,她聽不見他們在講什麼,自然更不知道他們是巧遇,人啊!如果鑽進牛角尖就是那麼毫無道理可講,她早已認定他們倆之間必有隱情。
她叫了一輛三輪車,答應給雙倍的價錢,就靜靜的躲在三輪車上,她要跟著他們,看他們究竟怎樣。事實上,現在的她已十分不正常,剛才吵的那場莫名其妙的架,連雷文的母親都得罪了,再加上眼看著雷文和亦築並肩而行,妒忌心奇重的她,似乎整個世界都毀滅了。
她眼光茫然,呆滯,腦子裏紊亂的轉著許多,許多事,每一件事都是那麼不愉快,那麼令人生氣,全世界的人沒有一個對她好,似乎親人,朋友,沒有一個人是可靠的,她覺得自己是那麼孤獨,就像飄浮在水麵上的一根草,隨波逐流——
“小姐,”三輪車停在T大門口,車夫帶著詫異的詢問口吻說,“那兩人進去了,還要跟嗎?”
她一怔,醒了,慌亂的,掩飾的。
“不,不用了,我自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