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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愛 / 作者:旁白

葬禮

或許,在冥冥之中人的一切都早已安排,遇上了誰,錯過了誰,都有定數,無法說誰是誰非。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愛你,讓時間悄悄飛逝,抹去你我的回憶,關於你的名字,從此不會再提起,不再讓悲傷將我的心占據,讓它隨風去,讓它無痕跡,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統統拋去……”

我睜開眼睛。

音樂靜靜地在臥房中流瀉,自己竟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在陽台的躺椅上睡著了。

窗外,天空陰晴不定,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植物腐爛的味道,悶悶的,讓人周身覺得不自在。

真好,幽怨的歌打配這滿是悲情的天空,真是再恰當不過。我挑起嘴角,笑的意興闌珊。

“曉筠……”

我轉頭,母親穿著一身黑衣站在我身後,她臉上化了一點薄薄的淡妝,卻依然遮不住蒼白的臉色。這幾天她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許多,與那個被媒介所宣傳的沸沸揚揚的知性美女畫家白薇完全盼若兩人,就在幾天前,她依然還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可是如今,她臉上毫無任何光彩,像被吸幹了所有的生氣,隻餘滿滿的疲憊。

“媽……”我並沒有起身,僅低應了聲,依舊懶懶地躺在躺椅上,遙望窗外那陰鬱的天空。

“非去不可麼?”

“去換衣服去吧。”母親走上前,輕輕攏了攏我的發。“不管怎麼樣,今天你應該去送送他。”

“你明知道我不想見到他們的。”我扭過頭,有些賭氣的道。

“不管‘他們’怎樣,你都應該去送送他,今天……也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他了。”母親輕聲道,她的語氣是溫柔的,口吻卻是堅決得容不得我有絲毫的反駁。

“……我知道了。”我悶聲的應道,坐了起來,轉身回屋。

是的,今天是父親下葬的日子,於情於理,我這個做女兒的都應該去的,縱然是心中有千般的不願意,我也得在人前裝出一副承歡膝下的乖女兒模樣。換上孝服,將係好的發帶拉散,讓滿頭青絲隨意披散,我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一張過分蒼白消瘦的臉,一雙黯淡無神的眼瞳,毫無血色的嘴唇——很好,有一種為伊消的人憔悴的感覺,符合“他們”的期望。

我所說的“他們”是指齊家的人,齊家世代經商,家底殷厚,是本市屬一屬二的望族,而我的父親齊琅文,就是齊家這一代的當家。我是父親的女兒,卻不姓齊,我隨母,姓白,原因很簡單,因為我的母親並非齊家的當家主母,她隻是是父親的情人,說的難聽些,就是情婦。

我是情婦的女兒,戶籍上父親一欄始終寫著“不詳“二字的私生女,一個從出生就注定了永遠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尷尬角色。血緣上,我有一個姐姐,兩個哥哥,我們的共同之處就是都擁有同一個父親和不同的母親,而我們的母親都並非是父親的唯一,她們隻是父親情人們中的一個。

是的,眾多中的一個,僅此,而已。

父親的花名在外,如果說我不恨他,那是假話,因為他,我和母親總是在別人鄙夷的眼神下生活,是他讓我和母親背負著道德懲戒的十字架。

但,心裏卻又狠不下心去恨他的——是他毫不吝嗇的給過我最慈祥無私的父愛,記得年幼時,他最喜歡將我抱起高舉過頭,說我是他最可愛的天使,最燦爛的陽光——

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他的笑容就像最溫柔明朗的陽光,一寸一寸照亮過我心中層層陰霾。

我也曾經視他為我的陽光,是我畢生追尋的信仰。

而如今,不管是說我是陽光的人,還是我視之為陽光的人,他們都不在了——

一切都已經過去,永遠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