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化虛影,左手驀然現出一把短刃,刹那間已然抵至西門吹雪的咽喉,而剩下的半句話方才陰冷地出口:

“我才有,殺人的心情呐……”

叮!

宛如金石交擊聲,卻是西門吹雪屈指彈上了他的劍身,表情紋絲不動隻是眾人眼一花的功夫,宮九已然悶哼一聲,人踉蹌後退三步。

他的唇角已然溢出了血絲。

就這樣單膝跪地,一雙黑眸陰狠地直視西門吹雪的臉。

“我會殺了你。”西門吹雪微微眯起雙眼,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你最好,什麼也不要做!”他的語氣中暗含警告,顯然心中已然不耐煩到了極點。

身後的門半開著,裏麵沒有一絲一毫的聲息。

情況怎麼樣?尉遲青鸞又怎樣——她是生?還是死!宮九微微抹去唇邊的血跡,忽然又笑了起來,笑容極為誠懇,慢慢地站起身。

似完全恢複到了圓月之下,傲然而立,溫文優雅的王族少年。“萬梅山莊之主果然不同凡響。”他微笑著道,緩緩站起身,宛如沒事人一樣不經意地走近西門吹雪。

宮九的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誠懇極了:“我不是你的對手。”

他如此說道。

——驀然再次出手!

這一掌以一個詭異到了極點的角度切向西門吹雪的死穴命門,就在陸小鳳臉色驀地一變就要驚呼出聲,淡然垂眸的西門吹雪神色微微一冷,右手驟然曲指——

宮九的動作忽然一僵,直接僵在了半空。

西門吹雪驟然轉身,隱隱咬牙切齒地目光瞪向身後的房門口——“你怎麼出來了?”他語氣中透著深深的不悅,冷聲喝道:“回去!”

陸小鳳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

房門已然完全打開,一個人悠然地站立著。黑色的長發鋪滿白色的中衣,女子一隻手按住胸`前,雖然臉色蒼白人卻是完全清醒著。

她的身上,還沾染著殘留的血跡,笑容裏帶著開朗,輕聲一笑道:“喲……你們這是——”

“……打打架,聯絡感情麼?”

一飲一啄,天定?

醉酒之後,是什麼樣的感覺?

……嗯,全身上下骨頭疼,有點像是被幾百頭大象踩過。(-_-|||你那是被人OOXX的錯覺……)

意識中一片黑暗。

身軀懸浮在無盡寧靜的虛空之中,一切的煩惱皆離人而去。尉遲青鸞忽然發現,自己像是到了另一個奇妙的空間,在這裏她人很清醒,清醒得足以回想起過去的一點一滴,一些原以為早已忘卻的往事。

微妙的,不經意的,卻被忽略在記憶深處的細節!

黑暗逐漸褪去。

現出的第一幅畫麵,卻是兒時遊戲過的祠堂。

“——那是什麼?”

青煙嫋嫋,香爐上常年燃著古怪氣味的檀香。

熏染得古老紙畫上一片焦黃,卻依然能夠清晰地看見畫中那名古裝中年劍客的臉,以她現在的眼光來看,自然是知道這幅畫畫得有些失真了。

他的臉,她的臉,原本就有七成相像!

“這位是傳下我族劍法的前輩,據說和先祖有些淵源,故他的畫像一直被供奉在尉遲家的祠堂內。”耳邊悠悠地傳來大長老略顯蒼老的聲音,一隻皺巴巴的老人的手慢慢地伸來,取下香爐下方一本厚重的暗青色封麵的書籍。

翻開第一頁。

“你來看,這位便是尉遲家的先祖……算起來,那已經是明朝的事了。”大長老的聲音似帶著一絲喟歎,又似曆史的濃厚的沉重,如今的尉遲一族早已落到比一般農民還要不如的地步。

暗青色封麵的書籍原是第一冊家譜。

上麵的字跡用特殊調製的墨寫成,曆經百年毫不褪色。

第一個名字,字跡看似有些眼熟。

“尉遲白雲”

【原來一直疑惑,當年自己為何獨獨漏過了那本“陸小鳳傳奇”?】

【嗬……記憶回複,我卻是想錯了。】

【不是我未曾看過那本書,而是在穿越的過程中被迫忘記!是源自時空的規則?還是此時此刻屬於自己的“任務”已然正式完成?伴隨著回憶起過去的一點一滴,那書中曾經看過的情節也盡數被回想起——】

【這才恍然發覺,原來我竟曾經做過,那樣愚蠢的事!】

如果一開始,就記得書中的內容。

她是否就不會認為在決鬥中西門吹雪會“死”,是否不會精心去設計這此死局,是否會放任葉孤城的死亡然後自己的存在也許就會因此隨風消散……可惜這世上,並沒這些“是否”。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你竟覺得西門吹雪會死?以我看來,葉孤城提出約戰的理由必然不會單純。他的心不靜,劍法必然無法完全發揮!”這裏是毒盟,黑暗的密室。

那時霍天青凝眸直視她的眼,慢慢地道:“反過來看,西門莊主的劍法雖然不穩定,卻是已然突破另一個境界——此長彼消,我實在不能理解……你的擔憂,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