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卜瞧準機會輕輕推開診室的門,把鬧了個大紅臉的上官昉推了進去,並重新帶好門,隔絕吵鬧聲。上官夫人正在為一名病者開方子,便示意上官昉去東側的茶室等她。
上官昉記不清多久沒來醫館了,上次來這裏玩好像還是她十歲的時候。醫館大體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不過館內的擺設和器具都已更換。這間醫館麵積不小又位於官街黃金位置,據說當時是花了大價錢才找到這麼好的鋪子。診室的布置很是端方雅靜又不沉悶,茶室裏插著含苞欲放的鮮花,小泥爐上坐著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水壺,入目一片勃勃生機。
上官昉見茶爐中的茶水已見底,便倒掉壺內剩餘的茶,提了熱水洗壺,重新開始沏茶。上官夫人的聲音從西側診室傳來:“好了,這副藥先服三日,三日後再來複診。”病者離開後,上官夫人撩開半長的竹簾走進茶室。上官昉奉上熱茶,上官夫人笑著淺淺押了一口,說道:“今日怎的有空來醫館,沒留在遠憂堂修習嗎,這段時日白長老不在也不可荒廢懈怠才是。”上官昉嘟了嘟嘴:“娘,我是來給你們送傘的。厲害我省得,隻是想趁著這機會偷空鬆鬆筋骨散散心,不然隻知修煉,都快修傻了。”“你總有理,這會兒外麵為何如此吵鬧?”“還能是什麼緣由,小卜不小心叫破我的名字,外麵便這個樣子了。”
上官夫人聽後沒有說什麼,而是指了藥箱,示意上官昉拎上,二人打開茶室落地屏風後隱蔽的小竹門,又轉過一條窄窄的鄰廊,便是一道堅實的鐵門,出來便到了醫館後巷。
拎著藥箱跟在上官夫人身後,上官昉黯然,娘定是怕她麵對那些詢問會尷尬,這才放下一屋子病人去出診。娘和小卜護著自己已成習慣,自從方越幾個先後入了山海界,自己便得了一個響亮的諢號--‘遠憂堂第一蠢材’,像是這種被圍觀的事已不是第一次,她們處理起來自有一套方法,便是‘擋、躲、逃’。算了,何必逞強拒絕她們的好意呢。
上官昉順勢轉了話題問道:“娘這是要去誰家出診?”上官夫人答道:“方家有位小姐得了病,需得每日針灸服藥,我日日出診已半月有餘。”“是哪個方家的小姐,病得很重嗎,竟需日日施針?”
“就是拱辰巷方家。他們家出了位修仙天才叫做方越,巧得很他與你和卜兒同年,當年還是與你一起入遠憂堂的,他入山海界已有十餘年。這次得病的是方越的嫡親妹妹方蕊,她的病倒是不重,隻是想根治的話還要費些時日。”
上官昉聞言當即黑了臉,提到方越她就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他挑尖,八歲便入了山海界,雲城人怎會對他們六人如此關注,自己這些年又怎會過得如此艱難。才不想去什麼方家,可現在要回醫館的話娘是不會答應的吧?!
方家祖宅坐落在官街北側的拱辰巷,從藥鋪這邊過去,路程倒是不遠。拱辰巷是著名的官員富戶聚居區,方家作為雲城世家大族之首,宅院位於巷中最好的地段。方家子弟世代為官,據傳府中甚至供有前朝皇帝的禦賜之物,所以在雲城隻要提到拱辰巷方家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方家朱紅漆雙石獅的正門一般不開,隻在年節、族中人晉升或接聖旨時才會大開。上官夫人雖是神醫,但自然也不能走正門,她同樣未走日常供進出的側門,而是繞到東南角的垂花角門處,輕輕扣了幾下門扉。過了一會兒,角門從內打開,一個白白胖胖的婆子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她頭上插著金簪手腕上戴著碧玉鐲子,熟稔地打著招呼:“上官神醫今日來的早,快請進,三小姐晌午服了藥,正候著您呐。”然後又看向跟在後麵的上官昉,眼底閃過驚訝之色,連忙問道:“這位小姐不是二小姐,不知可是那位在遠憂堂修煉的大小姐?”“正是我家大女兒,昉兒這位是三小姐的乳娘李麼麽。”“見過李麼麽。”“見過上官小姐,你們修仙者就是與我們平常人不同,看這通身的氣派和難得一見的好相貌真真是神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