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見我哭,他馬上就安慰我說媽媽我不疼了,你別哭……我的小諾這麼懂事,這麼惹人疼,走在街上,隨便誰見了都要誇他的……”
方理想說不下去了,她一想起小諾,就悲痛地抽噎起來。
良久過後,她想到孩子還在太平間裏躺著,立刻從床上下來,簡單梳洗後,她準備出門。
她還有好多事要做,接孩子回家、通知孩子的學校以及醫院裏應該還有很多手續要辦,杜政基一向是甩手掌櫃,這些事他肯定做不好。
方理想擦幹眼淚,穿上大衣,背著包走出臥室,她聽到書房那邊有人在說話,心裏恨恨地想,小諾的事,她也不想這個王八蛋插手!
方理想迎著風走出大樓,今晚還是劉大叔值班,他看到方理想走出來,急忙伸出頭來說:“方老師,大晚上的你去哪兒?去醫院看孩子嗎?昨晚見你急匆匆抱小諾出去,沒好問你,小諾沒事吧?”
方理想心裏一痛,把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說:“沒事的,我趕時間,劉大叔,咱們以後再說吧。”
劉大叔看方理想的臉色很差,眼圈周圍一片紅,心裏頓時明白過來,小諾的病怕是不好,也是,昨晚孩子一路都在喊疼,早上方理想還是被她先生抱回來的。這麼一琢磨,他的表情也轉為悲切,安慰道:“小諾的身體一向不錯,大人都免不了有個頭疼腦熱的,更何況小孩子呢!方老師,你別太難過,小心身體。”
方理想勉強擠個笑出來,和他道別往外走。
一路恍恍惚惚地走到街口,方理想站在路邊等紅燈。
因為小區這個出口不好打車,她得過到路對麵去。
方理想側頭看著身旁的電線杆,想起以前拉著小諾過馬路等紅燈時,那孩子都要很興奮地站在電線杆後麵,假裝自己被藏住了,要媽媽配合自己玩找人的遊戲。每次她都裝作看不見的樣子,著急地四處張望,最後小諾會自己跳出來,笑嘻嘻地說:“噠噠,媽媽我在這裏呀!”
小諾他真的很乖,發燒的時候,方理想會和孩子頭貼頭地試溫度。小諾總會笑著說:“媽媽,我們老師說了,生病的話和別人靠太近會傳染的。媽媽,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你也發燒。”
方理想的視線又模糊起來,她眨眨眼睛,眼淚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方理想感覺紅燈的顏色閃爍了一下,她急急地趕著過去,腳步邁出去沒走幾步,隻聽身後路人的驚呼聲傳來:“哎!快回來,小心車!”
方理想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就已經騰空躍起升在了半空。
“啊!快叫救護車!有人被撞了!快!”
“啊!”
方理想聽著嘈雜的人聲,使勁兒想睜開欲要閉合的眼睛。
“嘭”的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方理想感覺自己落地了,她費力地側頭,看到了紅色蜿蜒的血跡從頭頂流走,眼前霎時一片殷紅。
我還沒接到小諾呢……我不能就這麼死了……
方理想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方理想晃晃悠悠地蕩在半空,有些搞不懂自己的狀況,她俯視著腳底下的人群,愣愣地發著呆。
這些人哭得這麼傷心,一定是親人去世了吧,她心想。
她往前動了動,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她驚訝地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什麼聲音。
“愛妻方理想愛子杜諾之墓”
方理想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死了嗎?
她不解地飄來飄去,然後她看到人群後麵哭到趴在地上的父母公公婆婆還有杜政基和草月。
她做不了什麼,隻呆呆地看著。
一個禮拜過後,方理想終於接受了自己已死並且隻能以遊魂的形式存在於人世的事實。
她每天都陪在父母身邊,隻有他們睡覺的時候她會去杜家看看。
杜家二老都病了,杜政基和草月每天都守在床邊照顧。
兩人偶爾還會在老人睡著的間隙拉拉手眉目傳傳情什麼的。
方理想起初很憤怒,後來看的多也就木然了,隻是心裏偶爾會遺憾自己身為鬼卻沒有文學創作裏那種令人聞風喪膽的能力。
兩年後,方爸方媽因為憂思過度先後去世了。
不久,杜政基和草月就結婚了,他倆很幸福,可以說是如童話故事裏那樣描述地過完了一生。
一直等著看倆人遭報應的方理想望向壽終正寢的兩人,恨得咬牙切齒:“老天爺!你王八蛋!這公平嗎?這倆殺人犯,害死了我兒子,這TM地憑什麼還能壽終正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