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開口了,但是上官娍之後卻一夜未睡。幾個時辰後清幽的曙光讓岩隱約可以視物,他轉動有些僵硬的眼珠,看清了與自己依偎一夜的人,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極度複雜
閉了閉眼,再睜開,證明不是他在發夢。手無意識地掐緊,他深喘了兩口氣,然後悄無聲息往旁邊挪開,幫紹紹蓋好被子。
獨自一人穿上衣服,去了練兵場。
他要當爹了,紹紹懷孕了。
這真是天大的消息!
上官娍失了方寸,一時竟不知要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也許他該馬上離開這裏,找個地方和紹紹一起安頓下來,再不管外界的事。
原本淅淅瀝瀝地下著的雨現在已經停了,嘀嘀嗒嗒的雨聲從房簷滴下敲在上官娍複雜的神經上,讓他再次覺得糾結萬分。做為一個侯爺,殺人再正常不過,可是,要如何去迎接一個新的生命的到來,他還從來沒有接觸過,他也從來沒有想過。
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上官娍複雜的情緒終於漸漸平穩下來,他往練兵場走去。
順著草葉滴落的雨水落進幹枯的大地上,這樣的景象讓他覺得稍微好過了一些,又呼吸了幾口洞邊的新鮮空氣,他才就地坐下,回頭滿含希望的地看這大好的江山。
有孩子了,要當爹了,這有什麼好想的,這一切都是好消息。
隻不過上官娍內心還是無法說服自己,他內心也一直明白。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近上官娍的身邊,他雖然一身戎裝,但稚氣的眉眼看出不會超過十五歲。
“侯爺,你來查軍情的嗎?”他開口問道,果然,從聲音判斷,他也不會超過15歲。
沙沙的草葉晃動聲傳進耳中,打斷了他們倆的對話。上官娍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少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黑褐色扁圓形蛇頭鑽出洞邊的草叢,瞪著兩隻烏溜溜的眼睛,吐了兩下須,然後搖頭擺尾地往洞內滑來,露出小孩手腕粗細的身體。
上官娍坐在那裏,目光平靜地看著它,握了握拳,喉嚨不由自主動了下。就在黑蛇滑上她擋在路上的腿時,原本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突然伸出,一手卡在蛇三寸的地方,一手扯住它的身體,在蛇尾受驚卷上他的手臂時,一口咬在蛇的七寸上麵。
蛇,還是被他給製服了。
蛇尾終於慢慢鬆開,偶爾一個筋攣,然後終於軟軟地垂了下去。
啪!足有四五尺長的死蛇被丟在地上,上官娍連看都沒有再看它一眼。
“這個很補的呢。”少年指著那條蛇道。
上官娍輕笑了一聲。的確,這東西也算的上是野味了。
想了想,伸手撈起地上的蛇扔到他麵前,淡淡道:“你拿去吃吧。”
少年一哆嗦,結結巴巴地道:“我小時候被這種東西咬過,害怕…”
上官娍垂下眼瞼,沒有再說話,不是不喜歡說話,但實在沒什麼說話的欲望,也不想耗費力氣,於是從仍鼓囊囊的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扔到少年身上,“拿去買些吃的吧。”
少年接過銀子坐回原地,圖片伸出手來,那銀子端端正正的躺在他手心裏。
“我…不能…要”
上官娍瞟了他一眼,仍然沒說話。
少年的手又往前湊了湊,“你拿去給我們置辦些更好的裝備吧。”
上官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拿起一把弓箭就要射,“這些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可以更好。”少年認真道
“更好了,就可以快點結束。然後我就要回家了。”
天終於完全亮了,練兵場上的人也多了起來。上官娍和少年說了很久。
談話中他發現,在每個人心裏總有那麼一些地方是留給自己家人的。
有家才會有一切。這是那少年說的。
一瞬間,上官娍仿佛也明白了很多。
那孩子,不管有多大的阻礙他要定了。
上官娍回到家,紹紹還沒醒來。
上官娍鎖了眉,看著紹紹,紹紹這時朦朦朧朧的睜開了眼。看到上官娍在看著他,那眼神裏麵有的是她從未見過的一抹神色,小聲道:“我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確是!紹紹昨日昏厥,對外隻說偶感風寒,並未傳出險情,但軍醫說了,她身子比較弱,在這裏再待下去的話,恐怕對母子兩都有影響,前後不過一天,這上官娍卻已知道,他現在麵臨的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小傻瓜,你這是哪裏話?”上官娍笑道:“你給我帶來的福氣數也數不清”
上官娍踱回椅上坐下,好一會兒,才淡聲道:“紹紹,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