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段(1 / 3)

,可阿白仍不要我去送死,他已走下城樓,這就要受降了——

傾一座城池,救三條人命,代價是不是太高昂了些?可阿白義無反顧地說:“那裏有你的父母我的兄弟。”

他眼底有剖肝瀝膽的傷痛,如雪刃霜鋒,大步走向城門,想為我挽回和維係這一生最完整的親和愛。與此同時,蓮花公子帶我飛掠下了城樓,落在一名兵卒的馬背上,策馬揚鞭,衝向卒——

歐陽不是大意輕敵,他是不得不去;我不是誌在必得,我是非去不可。卒說得對,我的父母夫君都在那兒。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卒,我的爹爹,甚至是你的族人。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爹爹,我的名字當真由此得來,是嗎?

許多年後,老百姓口中仍流傳著這一場慘烈戰役是何等的血色漫天,又是何等的回天轉地。其中,有一段關於我的傳說特別惹人喜愛,我見猶憐:

人們都說那紅衣姑娘是個狐媚子,別看稱不上絕色,竟牽動武林第一世家的三公子為她隻身闖敵營、當朝皇子殿下欲將城池拱手相讓、探花郎奔襲於千軍萬馬單騎護送,更絕的是,她媚惑天生,使得敵首放下屠刀,自刎於陣前。

卒此舉天下皆驚,我也驚恐地瞪大了雙眼。攝心術竟然成功了!悲憤何止出詩人,簡直是出了一雙仙人眼嘛。

事情是這樣的呃,蓮花公子帶我衝到卒麵前,他說久聞卒的武功卓絕,欲和他比劃幾招。卒沒耐心在戰場上論劍,但蓮花公子口才了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拖延他、混淆他、分散他,將戰線拉到了一個足夠我施展攝心術的時間——

歐陽胸`前衣襟的血像花一樣紅得淒厲,我心如刀割,左手握住他的手,右手握住青姑的手,憤恨莫名,胸腔熱得厲害,眼中噴出火來,血氣勃發直衝頂門……結果就稀裏糊塗地……成了。

用歐陽的話說,這叫鬼使神差,但我認為這是天助我也。想必卒做了鬼也不瞑目,別說他了,換了我也咽不下這口氣。這也太窩囊點了吧,就好比英雄躊躇滿誌地走在做大事的路上,失足掉進了村童捕捉果子狸的陷阱裏,摔斷了脖子。

天生一個仙人洞!

我覺得我真是了不起,連歐陽也深以為然,首次認可我是奇貨可居,值得他們大動幹戈地去民間查訪。

“卒之克星啊,石榴,你是我們的福將,荒誕卻好用。”太受用了這也,我心百味雜陳膨脹不已。擁有絕世之功的卒就這麼死在我腳邊了,這一天下奇觀為我的“狐媚惑主”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我對此耿耿於懷,坊間將我視為“狐媚子”完全是醜化,但歐陽安慰我,是因為他們沒見過長成我這樣的仙子,這等見識短淺的愚昧小民,不理也罷。我見他說得很有道理,遂欣然接受,連阿白計劃一紙詔書封我為“鎮國夫人”也謝卻了。

還是說回那場戰爭吧,卒一死,敵軍傻眼了,但他們不是省油的燈,主帥死了還有副帥和各路大將,呆了一下就組織了如潮水般的進攻。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蓮花公子拉扯著我爹娘,歐陽和我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抱頭鼠竄,終於逃了回來。

好在阿白更不是省油的燈,處置軍機有奇謀,談笑伏兵,高唱凱歌——事實上那一戰打了三天,極之血腥,屍橫遍野,暴虐囂叫。十日後滿城仍是血氣飄散,亡靈夜夜哭泣,戰死的軍魂再也回不了故鄉。

鐵蒺藜、木蒺藜、絆馬繩、飛钜、滾油、鎖鏈……利器陷阱疾飛如流星,伴隨著撕心裂肺的號叫。戰爭就是大規模的玩命打架,一顆頭顱,一蓬血霧,一個從此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