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腦海裏揮之不去的相似容貌,烙在眼裏,竟然是年菱顏和她從年家帶來的陪嫁丫鬟!
“妹妹好生驚訝的樣子?”年菱顏掩嘴一笑,白得嚇人的臉上別有一番風情。我幾乎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主要是想著肚子裏的那位主子禁不起這種折騰。
我站起身來,扶過她,又吩咐凝萱上茶。眉心一皺:這又上演的是哪一出?雍親王府上再不濟,再無人可用,也不能把自己的福晉拿出來當跑腿兒的使吧?
“年姐姐這是……”等等!這時,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心底那股古怪的根源是什麼了?此時,我眼前的這位福晉,不是應該在府中養胎,等待臨盆的麼?那我現在看到的一切,又是什麼?
她抿了口茶,但笑不語,這一舉一動,顛覆了我腦海中所有對她的認識。我突然發現,這個人,根本不像表麵那麼簡單,和當初那個弱不禁風,繪錦繡鴛的年菱顏,簡直是判若兩人。
強壓住心中的驚亂,我挑眉一笑道:“四哥的手筆,還真是大得嚇人。”
這件事,胤祥知不知道呢?不會,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我的。可是,我又無法說服自己,畢竟他和四阿哥的關係,已經不是一般的皇子手足了。
“妹妹嚴重了,其實……爺也很苦……”
我看著她,擺手讓其他人都退下,坐直了身子道:“四哥怕不是想讓姐姐來對若萌一訴衷腸吧?”
“爺吩咐……”她突然頓了一下,一抹失落的神色閃入眼底,轉瞬即逝,我正不解,她卻立刻恢複了淺笑,接著道:“菱顏今日來見妹妹,確有一事相托。”
“嗬……若連四哥都做不了,萌兒此等,怕是有愧所托。”雖然知道要以大局為重,嘴上卻還是不討好地忍不住諷刺了一下。
她不以為意,隻說:“怕還是真隻有妹妹一人能做到。我不怕說上這麼一句,這件事,怕是十個百個爺,也不及妹妹一人。”
聽她這樣講,我並沒有什麼驕傲,反而隱隱感到一種不安。“究竟是何事讓雍親王的福晉這麼看得起萌兒?”
我刻意加重了“雍親王”三字,是想告訴她,我不過隨著胤祥叫你一聲四哥,但真正講來,你是大清的雍親王爺,卻不是我蘇萌的誰。
她看出了我的不善,臉上的神色稍稍變了變,卻還是開了口……
她說著,我聽著,膝上的手不知在何時握成了拳頭。“煩姐姐回雍親王一聲,他太看得起萌兒了,但萌兒怕是還沒有那個能力!”
“常聽爺說妹妹重情義,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爺吩咐菱顏不可讓妹妹為難,話及此,本是該點到為止。可菱顏忍不住要勸勸妹妹,即便是不願幫爺,也要顧念一下尚且在外的十三弟呀!若是妹妹不肯幫忙,待他坐穩,十三弟的私自出京事情必然就瞞不下去了,這樣也就算了,就怕有人趁著十三弟孤身在外又無人知曉,對他不軌,爺和姐姐的心裏也不會好過……”
她竟然用胤祥來威脅我?不,準確說來,應該是他。真不愧是雍正,利益麵前,誰都可以利用,誰都可以成為你的棋子!包括尊你敬你、甘願為你舍身犯險的十三弟。
我咬牙看著她,忽而覺得她其實並不像眷兒,那樣的笑顏,那樣的幹淨,是她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四阿哥很聰明,他知道胤祥是我的軟肋,一旦危及他,不要說性命,我連自己的原則都可以不要。所以,他就讓年菱顏來跟我說了這番話,一番讓我不得不屈服的話,我承認,那每一個字都說在我心底的最軟處,使我無力反抗。
“妹妹好生思量一下吧,姐姐不便久留,等下次得了空兒再來探望你了。”說完年菱顏便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