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段(2 / 3)

“好。”

往回走的路上,我昏昏欲睡,幾乎將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胤祥身上,他忽然住了步子,低頭道:“萌兒,到我背上來。”

我想起他膝蓋上的病,便懶懶散散地搖了搖頭,不想他卻已自顧自地蹲下`身去,我不同意道:“真不用,我……”

“讓我背背你吧,趁現在還能背得起。”這句話就像一聲響雷在我耳邊炸開,趁現在,還能背得起……一場雨,在我心裏,傾盆而下。我沒有答話,隻伏上他略微單薄的背,將手纏在他頸間。

這一段青石板鋪就的路,好短又好長,短得讓我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出口,長得卻又讓我恍若看到了天荒地老。胤祥,我看見了,你所說的天荒地老。

同月,太後娘娘移駕熱河避暑,皇上命諸皇子恭迎。七月,皇上在塞外例行秋闈,關在京城深閨中的我突然很想看看,胤祥在馬背上的矯健身姿,便提議外出騎馬,但因為本人的身形問題,這個想法剛醞釀到一半,就被他否決了。聞言,我別扭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三個多月的寶寶,足以讓我的小腹微微隆起,不過比起晴姍的來說,還是有不可忽視的差距。

芸芸如今已長到了三歲,如果按滿人的算法,就是四歲,此刻的她,儼然一副大姐姐的樣子,成天有事沒事的圍著我瞎轉悠,都快趕上某位爺了。

其實,我是一位十分不合格的母親,因為我在自己琴棋書畫、婦德女紅完全不通的情況下,監督著某個小鬼的功課。而且,這個小鬼極有可能繼承了我的優良品質,因為在長時間的母女拉鋸戰中,我發現她簡直是一點兒淑女天賦都沒有,甚至比我的射擊水平還沒準頭。後來我幹脆以安胎為由,將此重擔移到了笙兒肩上。

所以說,我大概、可能、也許,不是非常,隻是有點,不合格……嗯,這個觀點,胤祥是同意了的,至於讓他點頭的方法手段,那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了。

九月,料峭的秋季來臨,我挺著個大肚子往書房溜達去,笙兒跟在後麵,一邊驚心動魄地警告我好好走路,一邊小心翼翼地端著胤祥的湯藥。芸芸成天搗亂,想出些層出不窮的怪招兒,與教導諳達作對。晴姍則是在屋裏乖乖養胎,為成為一名好額娘而做著準備。同在這個凋零之際發生的事兒還有外出避暑的聖駕、鑾駕一同回了宮。

有一天,我閑得無聊,忽然想起許久沒聽到婉怡找茬的吵嚷聲了,便隨口問了問,胤祥先是一本正經地告訴我,他已經把婉怡安排到最邊上的院子去了,然後說著說著,他卻猝不及防地笑了起來。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傻愣愣地站在那兒,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明白了他大笑的原因,登時三道黑線外加一個糖炒栗子。話說,我不知康熙是哪種審美眼光,雖然婉怡這個名字聽起來確實稱得上素敏恭雅,蕙質蘭心,可真見著人了,我才知道,何為“見麵不如聞名”。她也能叫做素敏恭雅,蕙質蘭心!那隨便一個路人甲起碼都得是仙子下凡,更何況是本福晉了。

記得我把這話說給胤祥聽時,他整整笑了三天,到最後我才明白,他一直是在笑那句“更何況是本福晉了”。那時我也毫不吝惜,當即送上了他應得的“獎賞”。

而後,我的肚子已經大得初具規模,外加寒冷愈演愈烈,於是,也便不再滿院子亂轉,拉了胤祥來教我念納蘭詞。許是我天資聰穎,但更可能是此時的文字本就與現代的差異不大,反正不多久,我基本上都認會了。

就在我“憶來何時最銷魂,第一折枝花樣畫羅裙”的朗朗書聲中,府裏開始忙起來,隻因為,晴姍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