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神和神之嫡女的婚禮秘而不宣,隻請了神皇和霜問兩人,其餘一切從簡。普普通通的大堂內,神皇和霜問坐於上位,一身大紅喜服的魅神牽著身著金絲嫁衣的神之嫡女慢慢進來。他容顏如玉,她嬌豔羞花,真是神仙眷侶一樣般配的人物。
神之嫡女三披嫁衣,四嫁於人,直到今天,才終於真正成為人妻了!神皇嗬嗬一笑,“婚禮簡單點也好。丫頭,你今天真漂亮。”神之嫡女羞澀一笑。
霜問見魅神恍恍惚惚的,不禁道,“大婚之日不該笑麼?臭小子臉倒是繃得挺緊!”魅神慘然一笑,嫡女握緊了他的手,“笑不出來,就別勉強。”魅神點頭。
主持婚禮的祭師端了金托盤過來,盤裏有幾樽酒。嫡女端了酒要敬神皇,被魅神攔住。嫡女不解,魅神卻突然走開,留下三人麵麵相覷。不一會兒,魅神捧了個長條形的東西過來了,上麵還蓋了塊銀紅素布。魅神把它放到神皇和霜問之間的桌子上,素布揭開,露出的赫然是仙緣牌位!
霜問身子一震,幾乎要站起來。魅神和嫡女一一敬過神皇二人,又在仙緣牌位前跪了下來。魅神把一杯酒倒在地上,道,“母親,孩兒不孝,沒能如您的願。幽蘭...她死了!她還留了個孩子...我!——無論怎樣,可是...我的妻子,是她神之嫡女!對不起...”他因激動而有些語無倫次。
神之嫡女不說話,她也不需要再說些什麼了。有魅神這句話,她還能說什麼?盼了二十五年,她終究還是成了他的妻子。什麼琴帝,湮雲,都成了半空煙雨,一縷浮雲。
凰族。鳳闕。枯榮殿。
雨水,滴答,滴答...迷蒙的煙雨斜織在在殿上縹白的琉璃屋頂上,又兀自淌下。狂風驟至,卷了萬千雨絲,鋪在殿門發出絕望而沉重的“撲撲”聲。
枯榮殿一如既往的矜嚴,任風雨肆虐,我自巋然不動。偌大的凰族因大雨而冷冷清清,觸目所及的都是陰涼。天空是鉛灰色的,有著浸骨的寒冷。北域的雨,動輒連綿,濕氣不斷。北域無雪。
鳳皇繆嵐咯血病複發,病得很重很重。
殿外呼嘯的暴風突至,殿內卻是頗為溫暖。精致的火爐內有一顆碩大的光晶石在不緊不慢地旋轉著,它釋放出的光與熱暖了整座冷清的大殿。
“咳...咳...”
繆嵐揮退一位侍女,雙眼盯著一碗烏黑色的藥便是止不住地咳了起來,手帕被血浸得粘稠,他卻恍若未聞。他似乎在等人,可又不盡然。他又能等誰?
一代鳳皇,淩絕天下的王啊!可為什麼,真真切切麵對死亡的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恐懼與留戀,而是一種複雜。他忽然好想一個人,一個至親的人。他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是不是在等那個人呢?
光晶石忽明忽暗,閃了幾下忽然就滅了,奉盡了所有的光與熱,尊嚴地死去了。枯榮殿在一點點地變冷,被寒氣浸泡著。
“咳咳咳!!”
繆嵐緊了緊身上的絨製冕袍,劇烈地咳了起來,肺像撕裂一般痛。他想再添一塊光晶石,卻連支撐著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繆嵐抹淨嘴角的血液,眼前突然一黑,不是他要暈倒,而更像...更像有人站在門邊,擋住了天光!
殿外人影長發狂舞,深藍的眸冷到了極致,尊到了極致,璀璨到了極致!洗盡鉛華的絕色臉頰一如既往的淡薄。那道身影,是魅神。
外麵大雨傾盆,狂風裹著暴雨掃進來,突兀的寒氣令繆嵐身體一顫!他掙紮著想起來,卻根本辦不到。繆嵐囁嚅著蒼白的唇,說不出話來。魅神也不說話。
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