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停車場,跟著洪閔航一起下車的還有兩個年輕男人,都是他手下的人。其中一個去公墓入口的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拿過來交給洪閔航。
喬慕冬也去買了一束花,然後牽著何喻跟在洪閔航身後,往山上走去。
既然喬慕冬都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走到哪裏都死死把何喻牽著,何喻也就由著他,乖乖跟了過去。
這座公墓也是何喻母親埋葬的那片公墓,上一次何喻過來,還是跟著付晨山一起過來的。
不過與何喻的母親那種緊湊的小墓不同,洪向鋒的那塊墓地單獨矗立在一大片空地上,周圍青鬆環繞,前麵竟然還有花園假山,池沼拱橋,豪華的近乎荒謬。
洪向鋒這個人是做死人生意起家的。香燭街那個鋪子,就是最早從他父母手上傳下來的,交到了他的手裏。不過洪向鋒不甘於簡單賣些香燭紙錢,他大概是這個城市最先一批開始大搞殯葬業的人。很快,洪向鋒發現他搞的這個殯葬一條龍服務的生意可謂暴利,錢自然是源源不斷的來,別的人眼見著洪向鋒發了財,也就不甘落後,紛紛開始意圖分一杯羹。洪向鋒這個人心大手黑,見不得別人來切他的蛋糕,於是糾集了許多親戚朋友和他一起幹。人多膽壯,最厲害的時候曾發展到了直接去醫院裏搶死人,洪向鋒儼然成了崇豐市北城區的“屍霸”,同行沒有辦法跟他競爭,隻能避著躲著。
洪向鋒見錢來的容易,就不安分於隻做殯葬生意,他手下又那麼大一群人,既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洪向鋒開始沾手一些不正當的生意,包括曾經開過幾家小賭場。隨即他也覺得這種生意做不長久,便開始其他合法正當的投資,開了一些娛樂場所、賓館酒店。再後來就投資房產、股票,搖身一變成了社會的上層人士。
而黎唐,就是從小跟著洪向鋒的,他這個幹兒子,許多時候比洪閔航那個親兒子,更討洪向鋒喜歡。
何喻遠遠就見著黎唐跪在洪向鋒墓前的身影,他雙腿雖然彎著,可是脊背依然挺得筆直,隻有頭微微垂著,頭發遮住了眼睛。因為是半夜被人從餐館裏直接帶出來的,所以黎唐隻穿著一條四角的短褲和一件緊身的背心。雖說已經快五月份了,但是氣溫算不得高,穿得這麼單薄,肯定是難以忍受的。
黎唐身邊站了四、五個年輕人,抽著煙站在一處聊天,似乎隻是為了守住黎唐不讓他離開。
何喻看到黎唐這個樣子,忍不住推開喬慕冬牽著他的手,朝黎唐的方向跑了過去。
那幾個年輕人連忙上來攔住了他,也有人看到了洪閔航,紛紛招呼道:“洪哥。”
何喻滿腔憤怒,一腳踹在當前一人的大腿上,“放手!”
那人吃痛,揮手便是一拳要往何喻臉上打來。
喬慕冬和洪閔航見了,同時大聲喝止道:“住手!”
可惜晚了一步,那人雖然收了力道,拳頭還是擦著何喻嘴角過去,頓時就泛起紅來。
喬慕冬氣勢洶洶想要上去揍人,洪閔航連忙攔住他,同時對那幾個年輕人道:“放開他!那是喬少爺的朋友,別亂動手!”
那些人遲疑著鬆了力道。
何喻用力掙開他們,然後推開麵前的人,走到黎唐身邊。他躬下/身子,喊了一聲:“黎哥。”
黎唐動作有些遲緩,卻還是回頭看了何喻一眼,輕聲說道:“我沒事,你們回去吧。”
何喻愣了一下,見黎唐又回頭看向洪向鋒的墓碑,於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黎唐背上。黎唐並沒有拒絕,而是轉頭看向何喻,竟然露出一個微笑來,“真沒事兒,你先回去吧,跟他們說休息兩天,星期六照樣要上班,別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