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就是體虛一陣子,那樣他就可以趁機在混亂中將他帶走,他以為他的計劃是完美的,他以為……

一切,他都預謀好了,一直都進行的好好的,可結局,為什麼成了這樣?為什麼呢?是哪一步出了錯?是哪一步?!

邪王難過極了,一種類似於絕望的無助感像一縷縷茂密的海藻,鋪天蓋地地埋倒下來,緊緊纏繞住他,一絲喘熄的空間也不肯給他。

感受到臂彎間冥真的體溫越來越低,邪王慌張將他緊擁起來,死死地往懷裏按,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鑲嵌進懷裏。可愣是這樣,那種即將要痛失一切的悲戚感還是像一盆盆冷水不住地從他頭頂往下澆,涼地他連喘一口氣都覺得寒徹心扉,無論他怎麼用力去抱冥真,他隻感覺他的懷抱是空的,好像什麼也擁抱不住。

真,你一定早就看穿我了吧,所以,這樣的結局一定是你一早就預料好了的,你就那麼憎惡我麼?憎惡到,一定要我……死嗎?

邪王閉緊了眼睛,後背狠狠打著顫,他保持著緊擁住冥真的姿態,嘴角慢慢噙上一抹淺笑,有悲涼,有無奈,也有濃濃的眷戀。

好吧,如果那是你要的,那麼,我成全你,隻是……我不會祝福你。

邪王嘴角上翹的弧度逐漸加深,他蠕動著嘴唇,在留下一個深刻哀怨的詛咒後,他豔麗絕美的身影如煙般消逝,這一次,一消失就是永恒。

一命換一命,冥真,你欠我的,你記住,以後,任何你覺得幸福的時刻,你都會想起我,你的心會發了瘋似的糾痛,永生永世,你都不會將我遺忘……

紅影徹底消失的瞬間,冥真緊閉的眼睛顫唞著睫毛緩緩睜了開,他抬眼無神地望著頭頂上方,幽藍色的一雙眼珠子幽幽滾轉了幾下,驀地,一串冰冷的淚珠從他眼角吧嗒滾下。

右手慢慢舉起放到眼前,目光一寸寸從小指邊上的疤痕滑過,不出意料,那疤痕變成了妖冶的血紅色,豔紅如新鮮的血液,心口立時絞痛起來,好像有一隻大手抓住他柔軟的心房,用力擠壓,帶來窒息般難以決裂的劇痛,層層加重,逼得他不得不皺緊眉心,悶哼出聲音來。斷指之痛,原來就是這樣,當真是痛徹心扉。

冥真翻身坐起,皺眉捂住心口,臉色一片煞白發青。

不要怪他心狠,也不要怪他心機深沉,他說過,隻要是他所摯愛偏執的東西,即便是不擇手段他也要得到!

邪王的小伎倆怎麼逃得過他的眼睛,隻是他還真沒料到邪王的殺手鐧竟然是清文兒。

許是心口實在太疼,冥真皺眉哼了哼,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褶皺。

但即便是清文兒,他也有辦法化解,他下了兩個賭,一賭邪王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死,二賭程汐對他的愛已如毒藥入心!

星采珠的粉碎是他刻意為之的,他親手策劃了程汐的蘇醒,為的就是要讓她看清蒼燁茗和垠離,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怕程汐會因為想起垠離就亂了心緒。因為清文兒死了,隻憑這一點,他賭程汐不會在清文兒剛死就接受垠離,清文兒的死絕對是最有效的隔膜,從此,程汐與垠離之間必有一道跨不過的陰影!而蒼燁茗就更不足為懼了,不說程汐從沒有喜歡過他,就憑他和邪王聯手欺瞞程汐的事,就足以讓他在程汐心中地位一落千丈。

心口的痛楚慢慢緩和了下來,遠處傳來幾聲急促雜亂的腳步聲,冥真慢慢舒出一口氣,軟靠在床頭,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深沉的笑。

他贏了。

番外一夏侯珩篇

一月後,雲瑞皇帝夏侯珩從戰場抱回一個牌位,以白布覆蓋,無人知曉其上書寫了什麼。

據說太尉大人英勇就義了,還據說侍郎大人清文兒也不幸遇害了。聽聞此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憂。

翌日早朝時,夏侯珩追封清文兒為宸瑾公,坐實了清文兒已死的消息。但太尉夏侯真是否真的已遇不幸,無人能確定。

宸者,帝王也。朝內百官一時議論紛紛。

又一年過後,未央宮皇後誕下大皇子夏侯煜,在其滿月宴上,夏侯珩親封其為太子。

當夜,夏侯珩秘密離宮,去時,懷裏抱著一隻以天山池水蓄之的古玉小壇,壇裏浸泡著六根雪白晶瑩的花蕊。

從此,雲瑞國由太皇太後蕭氏掌權,立時長達二十年,時至夏侯煜弱冠之年,蕭氏薨那一日。

番外二蕭楓岑篇

暗冥教不複存在了,蕭楓岑隨蕭清玄搬回了蕭府,熟識他的人都發現他自從回來以後就變了,雖然他依舊腿不能走,但他能看到東西了,也許是這個原因,他變得愛笑愛說話了,也不再亂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