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住的時間比預想的要稍微長了一點,醫生說我在動手術前身體就非常虛弱,恢複得比較慢也是正常的。
我所認識的都來探望過我,就連我手下那幾個小姐和男公關,也都來過一次。
隻有蘭姐。
她是最後一個來的。
她自己跟我說,她是最後才得到消息的,再加上酒店那邊比較忙,所以一直沒有時間來探望我,讓我不要生氣。
是的,我的確沒生氣,我還不至於小氣到那種程度,何況蘭姐隻是我的上司,並不是我的親人,優先考慮工作也是正常的。
可接下來蘭姐說的,才是讓我感到失望與生氣的原因。
我……被擼下去了。
準確的說,是我手底下管理的那十幾個小姐和男公關,都被劃給了別人,我又變成了之前一窮二白的那個我。
我知道,做生意的不是搞善堂的,我這次又是生病,又是被綁架,又是被槍擊的,換了我是老板,我肯定也會很不舒服,決定把這樣的員工開掉。
可理解歸理解,當事情真落到我頭上的時候,我還是很不舒服。
我這才體會到什麼叫做爬上去快,跌下來更快。
之前我手下那幾個家夥來看我的時候就跟我隱晦地提過,所以我也有一些心裏準備,隻是當蘭姐親口告訴我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大老板實在是太無情了。
蘭姐離開的時候,在我的床頭櫃上放了三萬塊錢,說是給我養傷住院的費用。
可我知道,那是在隱晦地提醒我,你是時候滾蛋了。
第二天,蘭姐又來了,她告訴我,新店開張了,經營策略居然就是我之前提過的“我們這裏提供初戀一般的感覺”。
你們能理解聽到蘭姐這麼說的時候,我的心裏有多憤怒嗎?
用了我的創意不說,還把我踢出局,這就是我這半年來在酒店辛辛苦苦奔波換回來的?
那時候,我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我知道,自己在大老板眼裏不過是個小人物,所以他可以隨意玩弄我。
可我就是不服,憑什麼他就能高人一等。
蘭姐知道我心情不好,安慰了我幾句。
我隻是怔怔地看著天花板發呆,好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蘭姐,我想辭職。”
蘭姐苦笑了一聲,說:“你再好好考慮,不要太衝動,大老板那邊,我會再去幫你說說話的,這次你又是被綁架,又是中槍,的確是有點麻煩,不過我想大老板應該會賣我這個麵子。”
是的,大老板應該會賣蘭姐的麵子。
不說她在道上的威望,光是她幫著大老板管理酒店,就為他賺了不少錢,如果蘭姐肯為我求情,我想我的確可以回去。
可我又想,這一切難道就真的是大老板的決定嗎?
也許在大老板眼裏,我不過隻是個螞蟻一般的小人物,可正是如此,大老板根本就不用把我放在眼裏——你會沒事去找螞蟻的麻煩麼?除非實在是閑得無聊還差不多。
我想之所以把我踢出局,裏麵說不定也有蘭姐的一份“功勞”。
人生簡直就是一場糟糕到極點的爛遊戲,沒有存檔,也沒有備份。
最終,我還是沒能堅決地說出一定要走的話。
蘭姐說,會幫我說項。
而我也沒有回應,其實我一直在思考,如果離開了酒店,我又能幹什麼?
我除了會點按摩技巧,後來又學了點“嘴上功夫”,除此之外,我真的什麼都不會了。
哦,不對,我最近還學了點開鎖,騙人的小技巧,可這些能拿來當做正當職業嗎?
做私人大保健雖然說起來不好聽,可好歹咱們是掛了個“正當職業”呀,如果去當騙子,那就真的是什麼都沒了,如果讓我爸媽知道了,還不打死我?
蘭姐快離開的時候,區月涵又來了,提了保溫瓶的雞湯。
看到蘭姐在,這小姑娘還有點不滿地吃了一次飛醋,等蘭姐賠笑了兩句,她才把雞湯舀了一碗,讓我趕緊喝。
我不知道讓蘭姐看到區月涵來看我是對還是錯,但蘭姐離開之後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蘭姐的電話,她說她已經說動了大老板,讓我再等等,等下一次新店開張的時候,就讓我去負責管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蘭姐還開玩笑,說,到時候你可別再鬧幺蛾子了,否則我可就不好再幫你說情了。
我沉默了很久,心裏再計算著得失,以及蘭姐的可信度。
再等等?下一次新店開張?
就算大老板的生意做得很大,開一家新店也不是張嘴就來吧?
我估計至少也得一年時間吧。
何況這兩年經濟增長速度放慢,大老板的生意增長同樣也減慢了,再開新店,我看大老板不見得有那個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