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段(1 / 3)

有半數大軍被洶湧洪流吞沒,山崩地陷,河流改道。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可汗大軍幾乎人人戰慄,那個曾經在軍中流傳、被可汗悉數處斬的瘋軍所說的又在耳邊回想:這一次,天神站在大魏那一邊。

天罰,如果不是天罰,怎麼會出現眼前這一幕,左賢王大軍眼前就要兵臨漠河,涉水直接攻下那座未完成的關卡,卻忽然山塌地陷,漠河改道?

洶湧的漠河這一次自狹窄的舊關遺址奔湧而過,仿佛一道臨時的護城池,叫北狄大軍上前不得。

左賢王披散頭髮,撕心裂肺的號哭響徹天地,那是錐心裂肺的痛失,更是因為知道,這痛失背後非是人禍,乃是天意的畏懼。

“父汗,我們……要折返龍臺山麼?”忽楚怯懦地問道。

赤那顏看了這個最小的兒子一眼,冷笑道:“我將陸膺扔給吐穀渾,留下你三兄斷後,可不是為了回龍臺山安享天年的。”

他必須要在陸膺收拾西境,回援亭州之前,速速拿下亭州,真正實在北狄南下之誌,真是可惜,這個四兒子一點也不成氣候,希望闡於能在陸膺手下活下來吧,若他能活下來,這可汗的大位便是他的。

在全軍上下心神不定之時,赤那顏隔水看著那座即將成形的關卡,即使這樣遠遠看去,也為它的設計與形製感到驚歎,這樣幾乎絕難攻破、即將完工的邊關雄踞,赤那顏麵上卻露出一個誌在必得的笑容:“傳令,繞道大漠,向亭州進發。”

十日之後,當北狄可汗的大軍出現在徑關之下,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座雄偉到生不出攻破之心的宏偉關卡。

赤那顏卻長鬆了口氣,大笑道:“孩兒們,準備好入城的慶功大宴吧!”

————————————————

是夜,百姓之中,有人忽然悄悄起身摸向晏清的住所,這一日,因為徑關在北狄大軍抵達之前完工,上下歡慶,勞累這些時日,眾人皆在歇息,竟無一人覺察。

晏清冷冷問道:“誰?”

油燈亮起,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不曾料想孫尚書會屈駕登門,隻是這身打扮,孫尚書也未免太簡簿了吧?”這番嘲諷卻沒令孫之銘變色。

他隻微微一笑:“晏先生?或者可汗座下的禦用國師,傳授北狄地道修築之道的傳奇,你我皆有不得已,又何必相互鄙薄呢?”

晏清麵色十分難看,但他卻一個字也沒有反駁。

孫之銘卻是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勢:“昔年你為上皇潛伏北狄,籌謀十數載,結果如何?北狄可汗略略挑撥,你便闔家被抄沒,隻剩下一個侄女還流落了教坊司,更不必說妻離子散,難有天倫,你不是早說已非大魏之人了麼?何必還要為大魏操勞?倒不如為你自己的妻兒多多打算。”

說著,孫之銘推過兩副畫像,上麵兩人,一個女奴打扮,目不視物,另一個,卻正值壯年,不知何故,眉宇間卻多小心謹慎,全無年輕人的神采飛揚。

晏清問:“你們想要我如何做?”

孫之銘笑:“隻要你將開關權杖給我,他們便能再回到你身邊。”

————————————————

這一夜,一樣有人來扣嶽欣然的門。

她起身一看,卻是一個許久未見,也從來未曾想見的人,杜豫讓。

昔日名動京華的貴公子一身是傷、形容狼狽,卻隻直直看著嶽欣然道:“昔日徑關大火,景耀帝曾得報訊,亭州有內奸,密謀殺害成國公奪取徑關,但他與家父商議之後,卻將這個消息壓下了。”

嶽欣然看著他,忽然問道:“封先生如何?”

杜豫讓卻忽然仰天大笑,聲如鬼哭:“我全家斬首,連四歲稚兒貴為皇子都未曾放過,封書海給帝王做刀,還能有何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