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從商場回來，電梯裏遇到簡阿姨。她帶著慈母般憂慮的神色小聲道：“小陸啊，你走後不久，我看到有個男人進了你家......”我笑了笑，大概想到了他鐵青難看的臉色。
開了門，果不出所料，他顯然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我很勤快地從冰箱拿了瓶水給他，他終於開口質問道：“為什麼換房子？”
我看了看剛搬進來兩天的新房，舒適輕奢，不同於之前的文藝風格。他穿著藍色的襯衫，帶著嚴肅和怒意，和房間的整體格調一點也兒不搭。程昱城真的變了很多，他昨天和張依夢逛街時也是穿著西裝襯衫，眉目間沒有任何休閑的意味。如果不是看到正在試鞋子的我，我賭定他的表情不會有任何變化。
我將買來的百合一支支插好，才悠然道：“沒什麼，我隻是想換個心情，你的東西已經打包給快遞了，估計下午就能送來。”
“你真的要和我分得如此徹底？”
“不是，住了三四年了，我想換個地方。”
他冷笑了兩聲，扔了手中的鑰匙，金屬摩擦著茶幾發出一陣冰涼尖銳的聲音。他冷冷質問道：“四年了，陸笑非，你有把我當成過你丈夫嗎？”
我拿出剛買的衣服給他看，笑道：“當然，這個房子是你和我的，你看，我給你買的新領帶，還有襯衫，我覺得你又瘦了，衣服小了一個碼，你要不要試試啊？”
“李孟揚回來了！”
我過於虛假的笑意僵住了，這個熟悉的名字再次從他嘴中說出來，竟是這麼突兀。
“你難道不是因為他？”他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神色嘲弄又憂傷。
“我不知道他回來了。”這個角度看，他可真高啊，我的聲音即刻低了下來。我說得極其無辜。
我沒有撒謊，李孟揚回來的事情，我是從他嘴裏知道的。後來才知道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連剛從土耳其度假回來的夏晴雨都比我提前兩天知道了。出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可恥目的，她並沒有將第一手情報給了我，反而將我的狀況如實轉給了李孟揚。
至於程昱城，我越來越看不清他了，我們這對同床異夢的夫妻，越走越遠。他俯下身來，微涼的手指輕輕地摸著我的眉眼，嘲弄道：“你一點兒都沒變，李孟揚看了，還是喜歡你的吧！可惜，可惜，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即使你再不開心，這也是事實，法定的事實。”
從專業角度來說，他這句“法定的事實”不太準確。而且他一向正派，突然這樣講話，我有點兒不習慣。
我仰頭看著他，他已不是少年模樣。他是職場精英，一個成熟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我說不出話來。
程昱城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他在扔下這個足以讓我的世界天崩地裂的消息後，決然離去。他最後回頭看我時，近乎邪惡地冷笑道：“他就在對麵，沒準兒今日就能見到，程太太，你猜他對你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呢？”
窗外明媚的陽光灑進來，我不禁眯著眼睛慌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