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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上賊船

岑浪對那一天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說起年月,大概是他來晉國為質子的第六個春天。因為他依稀記得,那畫麵裏有片片桃花飄落。是那其中一天的傍晚,他在望海樓喝完了三壇子老酒後,不知怎麼就醉醺醺地走到了湖邊。當他鬼使神差地跳上一艘畫舫時,便看到那人端端正正坐於船艙中。

在他努力定了定神之後,眼前那張陌生麵孔的重影相互交錯終於重合在一起。盯著這張臉思忖了好一會,岑浪這才認定自己是上錯船了。急忙中回過頭,船卻在這個時候緩緩悠悠地離開了湖岸,劃向了湖心。

這上錯船容易,想下船可就難了。

站在船頭,岑浪的臉頰因為酒氣有些發紅,眼似睜非睜看著。燈影搖曳,眼前的畫麵有些模糊,如此不真實。他就這麼呆滯住了。一動不動地站著,卻聽到了坐在船艙中的人開口說道。

“怎麼是個男人?”那個語氣有些納悶有些可笑,仿佛是自言自語。

“怎麼就不是男人了?”岑浪啐了一口,一搖頭順口沒好氣地接了一句。

那人覺得好笑,道:“那麼公子便是如月樓的汀兒?實在抱歉,我還以為那是個姑娘的名字。”

“汀兒?”岑浪楞了一下,眼睛眨了眨,遲鈍地思索了片刻。如月樓……聽著怎麼這麼耳熟。這不是前幾天才去過的地麼?還有汀兒,汀兒……那不就是那個他還摸了一把小手的頭牌姑娘麼?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如鏡般的湖麵上,月光下水麵隱隱綻著藍色的光。如此良辰美景之時,不正是達官貴人們狎妓遊湖的時候?

原來,自己這一錯倒是毀了別人的好事。

“汀兒,怎麼還不入艙?”岑浪又聽那人說道。

不對,那那人莫不是真把自己當……。岑浪往自己身上一看,這一身正是為了中午赴一個宴會,特地所穿的紅的豔麗無比的錦緞寬袍。上麵繡著誇張的圖飾,招搖得如同花蝴蝶一般,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像。

岑浪還站在船頭,從湖麵吹來涼涼地夜風讓他稍微地清醒了幾分,而這心底卻有那麼一點涼。他很想說,自己不過是上錯了船而已,能否勞駕把船劃回去,讓他上個岸。

可是……,他目光看向那人。船艙裏柔和的燭光,映著那個笑容也太過溫柔。那目光仿佛就這麼把人魂魄給吸了過去。還有這春天晚上的風,柔柔的,似乎還染著桃花的香氣。再加上這船,隨著粼粼的湖麵搖搖晃晃,整個人也似跟著晃晃悠悠起來……

於是岑浪張開嘴,想說的話卻暈暈乎乎一個字沒有吐出。最後終於似乎有什麼就這麼湧了上來。他忙蹲□麵對湖麵,胃中的酒氣一股腦地全吐了出來。

居然,暈船了。

等他酣暢淋漓吐消停以後,隻見一方絹帕遞到了眼前。

“不要緊吧?”聲音到挺是關切。

岑浪一把拿過來,毫不客氣地捂住自己嘴,腦袋卻扭向另外一邊。他臉上眉頭幾乎都要擰到一塊,咧嘴咬牙,心裏想著這回可是丟人到家了。可是他沒想到,他現在那模樣在那月色下氛圍中,卻讓人看來是如此嬌不勝羞,楚楚可憐。

“沒,沒事。”岑浪扶著船沿,半天才緩了一口氣道。暗暗罵著今天這日子怎麼就如此倒黴了,忽然身體卻被人用一隻手從腋下架了起來。岑浪有些手忙腳亂,腳亂蹬著想自己站穩,身體歪斜地靠在了那人身上。

“這風大,到裏麵喝杯茶水醒醒。”那人言道,卻不是征詢意見的口吻。岑浪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就被人拖抱著進了船艙。

皎潔月色,映著盈盈湖麵,幽幽茶香,伴著船槳劃開水麵的泠泠水聲。氣氛寧和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