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原以為,今生都不會與他再有牽扯的。
年少時,學過的平麵幾何,至今銘記在心:兩條直線,最多隻有一個交點。我原以為,與他,多年前的偶然相交,之後就該愈行愈遠,毫無瓜葛的!可是,牢記幾何公理之時,我卻忘了,人生,怎可能是一條直線,於是,注定了今夜的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他,是不是該回來了?”
之行,之行,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為何要再提起這個名字?我看著天花板的淡藍色琉璃吊燈,呆呆的凝視那投射而出的光亮,直到眼睛發疼,視線開始模糊,才無奈的垂下眼簾。
——如果賜你一個願望,你會許下什麼?
——喬柏舟愛上沈七襄!
迷迷糊糊間,耳邊響起多年前清冷的聲音,即便是在夢中,心跳,依然漏了一拍!
九時許,被刺眼的陽光驚醒,我伸個懶腰,看著指向六時的鬧針苦笑。明知再刺耳的鈴聲也喚不醒自己,卻仍不死心的擺個鬧鍾放在床頭,奢望哪一天自己的生物鍾能和鬧鈴合上節拍。不是沒有試過在床邊依次排開鬧鈴陣,每隔15秒響起鈴聲,但在一個個鬧鍾肢零破碎之後,隻能宣告放棄。
九點五分,小區內例行的郵差送信時間。這一區的郵遞員個個都是The carpenters樂隊的歌迷,每每送信,就會響起《Please Mr. Postman》的歌聲。尚在盥洗室的我,每當聽到這樣的音樂,聽力的敏銳度就會陡增數十倍,清晰的分辨出郵遞員從一單元來到二單元……然後,到我所處的第七幢大樓,神經緊繃的聽著他依著郵箱投入信件,大多數隻能是失望,沒有收到門鈴響起的聲音,代表又沒有行遠的來信!
記得曾對之行說過,失望愈多,質變的結果就隻能是絕望!
於是,每到絕望的邊緣,我就會神經質的站在自己門口,按著門鈴,聽著熟悉的“right here waiting”音樂聲,呆呆的站立半天,爾後招來對門鄰居好奇的探頭:“怎麼,又忘了帶鑰匙了?”這才能回過神來,尷尬的開門進屋。
聽著101、102……的門鈴逐個響起,看著鏡子中滿懷期待的麵容,我不禁自嘲,沈七襄,還沒睡夠麼?
“214,有急件!”聽到話筒那邊的聲音,我呆愣了半晌,方才醒悟過來,一溜小跑的下樓。
回到房間後,依然覺得心跳的厲害,撕開信口時,手都忍不住發抖,三個月沒有他的消息,怎不叫人牽念!
“我回國了,來接人!”遒勁有力的字體,但卻不是行遠的。心一緊,果然看見落款處那個讓自己頭疼不已的名字。
如著火般,我把信扔到了茶幾上,無意中打翻了昨夜熬了一晚的銀耳蓮子湯,湯汁迅速潤濕了信紙,也漸漸模糊了字體。看著沿著茶幾邊沿落下的水滴,我卻隻能呆怔一旁,思緒紊亂飄飛:滿心以為七年後,對於這三個字,可以做到處變不驚,卻不料,不過是自欺欺人,喬柏舟,依然是我心上揮之不去的夢魘!
中午12時,看著眼前已不再鬆軟的蛋糕,不禁搖頭苦笑,真真浪費了昨日在蛋糕坊的精心挑選!餐桌上《都市早報》頭版之上的那張笑臉,似乎也在諷刺自己:“沈七襄,七年後的你,還是這般沒出息!”
“天遠集團人事大震蕩,年輕總裁魅力初展示”,從未發覺,頭版標題上的字體是這般顯眼。版麵上那張俊朗的笑臉,想必又會引來一打少女的尖叫,多年前,就已見識過他的殺傷力,而今,隻怕功力又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