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聲,不用聽,都知道是誰。所以,她閉著眼,假寐。
來人走到她的麵前,接著在她身旁的塌椅空位處坐下,卻安靜地沒有說話。
間隔了許久,仿佛時間都要凝固了。
終於,他開口了:“知道你在裝睡,法老王的事情,你知道了吧?”這一次,他說話的口氣很沉重,似乎喉嚨裏卡著什麼,艱難的難以開口。
明夏一睜開眼,正好對上拉姆瑟斯的視線,光線太好,他那細長濃密的睫毛在陽光下根根分明,落在眼瞼下留下一片光影。
“知道了,納芙特爾告訴我的。”明夏撥弄著落在肩頭的長發,輕鬆地笑著說,“據說對方是個貴族女孩呢,不論家世與背景,都與你匹配。”
她的態度讓拉姆瑟斯吃驚不已。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這件事……”他似乎有些不確定,說話也難得地吱吱唔唔。
“烏瑟爾,”明夏喚著他的名字,笑起來,“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就不要說。”反正她也不想聽。
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奇怪,做為獵物的那一個愁眉苦臉,做為獵人的那一個輕鬆自在。
也不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多久,反正想通了的明夏倒是舒舒服服的眯著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拉姆瑟斯卻還在身邊坐著,隻是頂著一張苦瓜臉。
“你今天很閑麼?”這下倒是讓明夏有些吃驚了,不去聯絡感情,守在她這裏有毛用。
“嗯。”有些應付地回答了一聲後,他便摟過人來坐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他攬著她往胸口靠近,兩人緊緊地貼在一起,安靜地相依,這種平和的感覺讓兩人都心安著,像是兩人的生命本該就如此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納芙特爾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打破了這兩人之間的好氛圍。
“哥哥,希勒拉家族的客人來了。”納芙特爾慌慌忙忙地跑來,喊出了一句話。
明夏推開拉姆瑟斯,“去吧,這午後陽光正好,我要睡一覺。”說完,她就丟下拉姆瑟斯一人呆愣地站在院子裏,自己回到房間裏去了。
關好了房間門,明夏才不慌不忙地到桌前坐下,從隨身空間裏摸出一把刻刀,準備就在這張桌子上寫信。
這是一封留給拉姆瑟斯的信件。
內容隻有一句話:命運需要共犯,且是唯一。
她慢慢地刻著,全神貫注地,一直到太陽落山。
因為希勒拉家族的客人來訪,拉姆瑟斯忙於周旋應付,完全沒有注意到明夏這裏的動靜。在刻好這一句話後,明夏拍拍手裏的木屑,伸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就要準備出發。
是,就要準備離開埃及了。
夜色蕭蕭,月光清冷,宴會還在繼續著。
明夏從後院悄然離去,回頭一望那在夜色裏隻剩下輪廓的府邸,翻上駱駝的背,朝著港口走去…… 沒有人知道她是何時離開的,就如她刻在桌子上的那句話,讓人難以明白。
命運需要共犯,且是唯一。
明夏消失了,於拉姆瑟斯而言,就像是命運開的玩笑,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即便是再次去了綠洲,告知他的也是族長很久不曾回來了。
一切如布局的明夏所料想的一樣。
那個男人結婚了,在十八王朝最後的歲月裏,盡得法老王的信任與依賴。命運的軌跡與曆史重合了,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