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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糖芋苗

下午三點左右,170路公交車慢悠悠地進了站。

棠梨要去江大附中辦理轉學手續,她特意錯開乘車高峰期,可沒想到車上還是滿座。

她上了車,走到後門位置扶著欄杆站好,反過手去找揣在書包側包裏的英語單詞冊子。

“小夥子,趕快一點。”

棠梨聽到司機大叔喊了一聲,她下意識看過去。

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從前門上來,投了幣,走到她前麵不遠處靠著欄杆站好。

黑白色係的校服,校徽像別致的花紋印在胸`前,是江大附中的。

但,附中的學生這會兒不該在教室上課嗎?

因著這個,棠梨又多看了他幾眼。

江大附中的日常校服是出了名的好看,穿著他身上,更顯得他身高腿長。

少年戴著耳機,白色的線長長的垂下來,臉被藍白相間的醫用口罩遮了大半,露在外麵的眼睛倒是很好看,眼窩深刻,雙眼皮深深的一道,微垂的眼睫又密又長。

“怎麼了?”

少年突兀地開口說話。

棠梨飛快地收回目光,低頭看自己腳尖。

“嗯,一會兒就到學校。”

他又說話了。

原來是在接電話。

語調懶散,好聽的聲音有一點啞又有一點悶,應該是感冒加上帶著口罩的緣故。

棠梨餘光裏瞥見男生開始打遊戲,也不再注意他,翻開單詞本開始默背。

“Recreation,r-e-c——\"

一個詞還沒拚完,就因為公交車猛地一個急刹而停住,慣性讓棠梨沒站穩踉蹌幾步。

然後,一隻手適時地扶住了她。

“小心。”

少年漫不經心地說著,鬆開扶著棠梨胳膊的手,又繼續打遊戲。

棠梨從車上人的抱怨中聽出來,先前是過路口,公交車差點撞上闖紅燈的小電驢。

“謝謝。”她對男生說。

少年若有似無的笑了下。

·

“江大附中站已經到了,請在本站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

播報聲打斷了棠梨的默讀。

她合上小本子,等車門一開便要下去。

走到台階處,她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穿著江大附中校服的男生沒有動。

他修長的手指飛快的在手機屏幕上點著,頭也不抬,似乎根本不打算下車。

但——

聽他剛上車那會兒說的,是要去學校的吧?

所以,是遊戲音效開太大沒有聽見廣播提醒嗎?

棠梨揉了揉手裏的書包帶子,伸手拉了下他袖子。

對方抬眼,神色有些驚訝,他取下一邊耳機,正打算說話,棠梨就先開口了。

“江大附中到了。”

說完她就淺淺的笑了笑,轉身下了車。

打遊戲的男生稍愣,手指抵著手機往袖子裏推,目光追著棠梨的背影。

她人跟聲音一樣,人也小小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頂著陽光,紮成馬尾的頭發有點偏栗色,看起來暖洋洋的。

走得快了,還能聽見書包上掛著的鈴鐺清脆的響聲。

他手指扣了扣屏幕,若有所思。

幾秒後,他雙手抄進兜裏,也要下車。

不過,他才剛挪動腳步,公交車後門就又合上了,車子重新行駛起來。

“······”

*

晚上九點,棠梨剛跟房東,也就是她堂姐棠漪掛斷了電話,就聽見一陣細碎的聲響。

窗簾底下有一隻白色的小貓探了個頭出來,瞄見了棠梨,又飛速地縮回窗簾下麵把自己遮擋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