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五名持著槍械的士兵便押著一個人上來,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梅龍掠過自己,背脊處竟對著數支長槍,他身上綁著密密匝匝的繩圈,黑漆漆的槍口下,卻是一動也動不了,隻是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傅作翊。那傅作翊忽爾將手一抬,四下裏的傅家軍立即垂下了槍口,因著立在禮台上,所以居高臨下地回視他,冷峻地開口道:“梅團長,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想跑去哪裏?畏罪潛逃?”
“事情已經敗露,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殺了我吧,我死無怨言。隻是……”梅龍頓了一下,繼續往下說:“隻是小雪是無辜的,此事她全然不知,我求你不要為難她,放她一條生路。”梅龍這樣心高氣傲的一個人,竟然為了她對傅作翊用了一個“求”字,她心中猛地一痛——自己虧欠梅龍的已經太多,怕是今生今世,甚至是下輩子都還不起。梅龍突然“咚”地一聲,當著所有人的麵在他跟前跪下,低聲下氣道:“求總司令放過她,求求您……”
關雪再也忍不住,淚如缺堤,狠狠地淌了一臉的淚,她嘴巴一張一闔,卻是半晌說不出一句話,隻是本能地捂住臉,極力想將哭聲壓下去,這一刻,她竟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懦弱,那麼的無用,對梅龍的身陷危難,她隻能無動於衷。那傅作翊微微有所動,隻說:“關雪是我妹妹,我自然相信她不會參與這次暗殺,不過……如今不是我不肯放過她,是你們的人不肯放過她。你們的計劃,不論是鎖定目標,行動方式,還是撤退路線,幾乎萬無一失,但是!你們高估了你們蒙古人的忠誠。”
梅龍的身子猛地一震:“什麼意思?”那傅作翊將頭一偏,回頭便有一名士兵推攘著一人上來,他不是旁人,正是那個與關雪有過兩麵之緣的裁縫師傅。因著做賊心虛,並不敢正眼看梅龍,隻是唯唯諾諾地跪下去:“總……總司令。”梅龍恍惚間想到了什麼,那甄茜已經開口道:“梅團長,裁,縫,師,傅,他就是你們的叛徒,可是……他們的死,你也脫不了幹係,倘若他是直接害死了你們的兄弟,那麼你,便是間接成了幫凶!你可還記得當初你在軍政辦公室對我說過的話?你說——我這樣掏心挖肺地幫你,可我卻不知道你是誰,不久的將來,我會後悔我當初的一番‘好意’。”梅龍猶在思緒中,那甄茜則繼續往下說:”不錯,因為我確實不知道你是誰,傅家軍所有的人都沒有刻意在乎過你到底是什麼人,所以我好不容易才調查出你的真實身份,調查出你背後龐大的人脈關係,還有五年前在木柯寨那場腥風血雨。不過……你們疏忽了一句話——天地尚可見,人心卻難辯。尤其是對一個在刀刃上行走了大半輩子的人來說,晚年的安穩就變得難得可貴。裁縫師傅,你說呢?”
話甫一出,那裁縫師傅悚然一驚,當下便嚇得話不成句:“總……總司令,司令夫人,小人……小人已經依照您的吩咐,平定了……動亂,是不是……是不是可以放小人一條生路?”那傅作翊嘴角一沉,伸手便奪過那葉副官腰際的勃朗寧手槍對準他的眉心:“我成全你,送你一條黃泉路,該死的叛徒!”話音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