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我......”關雪萬萬想不到梅龍竟會為她如此至死不渝,她原以為曾經的小雪菲與傅作翊或許真的地相愛過,但這一刻,她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卻轟然坍塌,無論以前的她與傅作翊曾經有過多麼刻骨銘心的回憶,從今往後她隻想心無旁騖地去愛梅龍,隻會一心一意地去愛梅龍。她心中一沉,緩緩開口:“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我的心也很小,裝下一個梅龍剛剛好,其餘的人......再也進不來。”

話甫一出,那傅作翊頓然退後去一步,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攥緊,手指關節捏的哢哢作響,卻憤然開口命令道:“都給我退下去!沒有我的命令,無故子彈上膛,有級別的自降一級,無級別的罰餉一月!”又瞟了一眼此時麵色鐵青的陸軍師長,低沉道:“師長年事已高,責罰可免,不過日後假若再這麼衝動行事,那麼師長離解甲歸田的一日也不遠了。”

聞言那陸軍師長驟然一陣惶恐,心中自然是憤憤不平,卻不想總司令竟倒戈相向,倒維護起他們來了,嘴角一沉,忙頷首道:“屬下謹遵總司令教誨,不過......梅龍與這女人......”那傅作翊眉頭微蹙,心裏端詳著,以關雪與甄茜目前的感情是斷然不能傷她毫發,假若讓陸軍師長這般興師隆重來杖責她,鐵定會惹了甄茜心裏不痛快。而這個梅龍如今更是不宜動他,否則關雪一定會以死抗衡,到時候自然也會牽扯到甄茜那廂,思量再三,那傅作翊才低沉道:“旅長隻是軍姿不正,罰五十下拳上壓。”轉而回頭凝視了關雪好一陣子,又說:“關醫生為照顧夫人盡心盡力,以致不堪病重,方才硬闖軍營重地,口出狂言本司令一概不追究。如此懲戒,師長可有異議?”

“總司令素來賞罰分明,屬下無異議。”那陸軍師長哪裏敢提個不字,隻是趨炎附勢地附和著傅作翊,心中卻是悶得慌,氣兒不打一處來。

騎兵隊訓下的馬匹原是列得莊嚴整齊,那傅作翊驀地吹起一記呼哨,當下便有一匹白鬃壯馬嘶叫一聲,仰蹄快步奔來,他一個翻身就躍上了馬背,那葉副官擔憂喝道:“總司令!”

“誰也不許跟來!”那傅作翊怒斥一聲,一手攥緊韁繩,兩腳往馬腹一夾就已赫然衝去。馬鞭一下一下抽著,宛若是抽在自個兒心上,風吹得那般勁,毫不留情煽打在他臉上,莫不是連風兒也在責打他對關雪的冷漠無情,馬兒啪嗒嗒濺起身後一地塵土,最終在練馬場最高聳那塊山頭頓足下來。他卻沒下馬,隻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片萬裏江山,朗朗乾坤,寰宇天下,世間的一草一木,他都可以唾手可得,唯獨與關雪這出西皮流水好似一去不複返,他本不應留戀,心卻莫名隱隱作痛,過往種種千頭萬緒,他望著那瀟湘樓的方向,緩緩仰起臉來,卻是無可奈何的一句:“關雪,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練馬場一事並無如傅作翊所想那樣事過遷境,反而因為當日傅作翊的語帶雙關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此事在傅家軍的各連各旅被傳得是沸沸揚揚,老將小兵倒是不亦樂乎地將其當作飯後餘談喋喋不休。

連帶陸軍師長失威受辱一事也被有才之士改唱成《長阪坡》裏頭一段唱詞:長官啊!是你誇下海口,賣下浪言,要罰旅長拳上壓,說是你罰的好,罰得妙,整百下折了一雙半,偏你不羞,偏你不恥,稱過你的臉來,啊呸!呸!呸!當下也有人接詞:結舌閉口無言答。練馬場我也曾講大話,一心要罰旅長百下壓。傅家軍前丟威信,還有灑家老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