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災劫後崩了一道裂縫的‘殘陽’緩緩隱沒西山,昏黃傍晚,夜色漸寒。
龍嶺,它如一條臥伏在大地上的巨龍般鎮守著東土大陸中央,而龍嶺山脈的中南部有一座關隘小城,七星鎮。
七星鎮西邊的貧民區,一身麻衣的少年溫孤候正坐在孤兒院破舊的土樓房頂,感受著逐漸變冷的空氣,看著遠處漸漸西沉的殷虹如血的‘破碎’太陽,和天空中道道漆黑的裂縫,怔怔出神。
天空好像是一個碎裂的鏡片,感覺它好像隨時隨地會崩塌、砸落下來一樣,讓人心驚膽寒。
甚至有數十道漆黑的空間裂縫像黑色閃電般,已經垂落到大地之上。
觸目驚心!
溫孤候早已對這欲塌落、破碎的天宇麻木或者無視了,因為在人類和其它種族的記憶中,千百年前天空就已經這些了,可是它卻始終沒有崩塌下來。
況且,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沒啥好怕的!
他想著半月後北國就要進入半年一度的凜冬了,而明天自己就十六歲了,正式成為成年人了。就可以替孤兒院分擔些壓力,去北方挖礦,賺錢了。
雖然鎮上流傳關於去北方的礦工九死一生,有去無回的傳言,他倒沒有多少擔憂!
畢竟現在是末世,天都快塌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正想著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候哥,你真的要去北方挖礦嗎?那可是會死人的呀!”說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胖子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溫孤候旁邊,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減去,有幾分害怕和憤怒!
“候哥,你真的要替芷蔓姐去北方嗎?她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這樣做值得嗎?”
小胖子仿佛有幾分生氣,聲調也變的高了幾分!
“自從幾日前她查出有控製植物的異能後,是不是對你冷淡了許多,我見她最近與鎮長的兒子走的很近,她不值得你為她冒險,甚至是送命!”
溫孤候那如劍削刀刻、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幾絲苦笑來,“小白,現在世道殘酷、等階森嚴,她現在已經覺醒異能,與我已經不是一類人了,她會有更好的去處,而我也尊重她的選擇,畢竟人往高處走,在這天殘地缺的末世再正常不過的選擇了!”
他知道自己隻是個普通的下三等賤民,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將有更好的未來,甚至是更長的壽命,兩人已經不可能了!
溫孤候神色已經恢複正常,又道:“你們現在都已經覺醒異能,都是二等公民,說不定以後能成為魔法師,成為上等人,肯定不會讓你們去北方挖礦,而我又是你們的大哥,該為孤兒院分擔壓力,也該去賺錢養活你們……”
溫孤候拍了拍朱小白的肩膀,笑道:“你也不要糾結了,不就是去北方挖礦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走後,記得照顧好老院長和各位弟弟妹妹,另外要好好的鎮異能學校中學習,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
胖子朱小白走了,搖頭無奈、唉聲歎氣的走了。因為他知道他這位候哥固執的性格,一旦做了決定,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固執的像塊石頭!
溫孤候頭枕著雙手,借著寒秋斜陽最後幾縷霞光,又開始看著遠處的山脈輪廓與模糊樹影,怔怔出神。隻是偶爾間他不經意的掃視前方宿舍小樓時的目光,與眼中的絲絲傷感,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他好像等待著誰的到來,也許是期待誰的到來吧!
他並不奢求陸芷蔓能夠回心轉意,隻是想最後看她一次,與她道聲珍重,因為他知道此去歸途渺茫,生死難測,與其拖累與人,不如自己走個幹幹淨淨,走他個了無牽掛!
但是,真正的了無牽掛,對於現在年歲的他來說又是何等的殘酷!
雖然說末世的人為了生存,比較‘早熟’,但是,他畢竟是個少年,雖然與陸芷蔓的情感未必有多麼深厚,但是對於她的這種決絕與現實還是難以適應。
天色越來越黑,也不見一個影子,他臉色雖是如常,可是,那閃爍的眼神顯示著他失望、落寞的心情。
月光漸漸隱沒烏雲之後,夜色更加的寂靜、沉謐了幾分!
“唉!看來她是不會來了,真要斷的幹淨、徹底呀,不來也好!也罷,無牽無掛好入夢……”他喃喃自語。
可真的好入夢嗎?
將近夜半,他帶著心酸、苦楚以及不甘,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內就要睡覺,幾聲敲門聲,把他驚醒過來。
他不由得一陣驚喜,竄下床趕緊開門,一看是雙目失明,一身麻衣的老院長,不由得有幾分失望,不過被他很快就隱藏了起來。笑嗬嗬叫到:“院長爺爺你怎麼來了,大半夜怎麼還不睡覺?”
老院長的雙眼是兩個黑窟窿,好像被人挖去了兩顆眼球,有幾分恐怖!
老院長眉毛微微抖動了幾下,仿佛感應到溫孤候的那縷失望之情般,聲音蒼老而沙啞的說道:“候兒,如今是天崩地裂的末世,兒女情長的先放一放,你此去北國凶險萬分,切記遇事三思,保命要緊!”
說著,瞎院長掏出一顆火紅色的小珠子和一枚黑不溜湫的戒指,珠子形似瑪瑙石,但是,卻泛著淡淡的火光,不似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