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花憐蓉。
說來可歎,我成為花魁這件事原本是個意外。
銅雀樓是整個春熙城最大最好的青樓,我的目標是成為比寒江雪姐姐還要出名的清倌兒,做最美最厲害的搖錢樹。
我從四歲進了銅雀樓,一步步往上爬,從給姑娘們端茶遞水的侍女,成了給自己端茶遞水的姑娘。
春媽媽一直知道我的雄心壯誌,但她並不看好我,反而花了大價錢在陸晚晚身上,我覺得她這是在激發我的鬥誌。
她對我說:“小花,你好好的當個清倌兒,隻要在銅雀樓裏頭你便會一直好好的。”
可我想要的從來不是好好的,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呢?
春十四日,是個好天氣。
陸晚晚把她最好的衣服穿了出來,在我麵前溜達了至少三圈,那纖纖細腰一掐就斷,氣的我又多吃了兩塊點心。
陸晚晚真好看啊,芙蓉麵柳葉眉,一剪秋瞳眉眼含春,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個醉人的酒窩。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比寒江雪姐姐還好看的人。
同我玩兒的好的秋月見不得我這麼沒出息的樣子,照著我的腦門便是一巴掌,“收收口水吧,像什麼樣子。”
我下意識的拿袖子蹭了蹭嘴角,討好似的笑笑,“月月最好了,午膳我想吃紅魚羹。”
秋月是整個銅雀樓裏頭最好的小廚娘,從小到大浸淫於廚灶之間,手底下做過的吃食的沒有一個是不好的。
城主都曾經褒獎過她,說她比城主府的廚子還厲害、還要有天賦。
秋月一仰頭,“一天就知道吃吃吃,不是老想著成銅雀樓裏頭最好看的姑娘嗎?我瞧後院裏頭的如花都比你纖細些。”
如花是一隻重達不知幾何的老母豬,曾經我還垂涎過它的肉。如今想想,那可是人家老老實實一口一口吃出來的肥膘,我未免太過不尊重如花的努力。
我向來是能屈能伸的,瞧著秋月還想說教的樣子,嘴裏便湧出了一車軲轆好話,直把秋月誇的飄飄欲仙,最後還答應多給我做一份糖心蛋。
秋月真是太好了。
今日的銅雀樓有些熱鬧,還沒入夜便早早點起了花燈,各個姐妹們有些受邀上了畫舫,有些被點進了四室,有些像陸晚晚一般在看台上亮相。
亮相?
對了!今兒是春十四日!
新倌兒露麵的日子,可為什麼沒人通知我?
我覺著我受到了欺騙,糖心蛋也不好吃了。
寒江雪姐姐卻來了我的房間,看我撅著嘴的樣子,微微笑著,“這小嘴兒都快掛油壺了。”
“你們都騙我。”我說。
雪姐姐的笑冷了下來,“小花,你是個好孩子,所以……不要鬧脾氣。”
我大聲的反駁道:“哼!你們和春媽媽就是喜歡陸晚晚!我長的沒有陸晚晚好看!你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們了!”
吼完狠話的我有些心虛,悄咪咪瞟了一眼雪姐姐,還沒看清,便一猛子跑了出去。
腳上踢著路邊小石子兒,心裏頭算著自個兒還有多久可以回去,為了以示決心,我決定再多走一百步吧。
正當我覺得一百步這什麼這麼多的時候,我撞上了一個禿子,一個俊美的禿子。
就算他腦袋頂上禿的在發光,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貌。
我下意識地拿袖子蹭了蹭嘴角。
我被這等美貌震驚的暈頭轉向目不轉睛時,便看見他的上下兩片唇瓣一張一合。
“滾開。”
真真是力透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