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你知道嗎?你們走了之後,陸伯伯生了一場好大的病。”何書桓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對於傅文佩卻像驚雷一般。

她踉蹌了一下,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因為今天剛送到了一批病人,依萍吃飯顯然就不和傅文佩一塊了。傅文佩漫不經心吃了飯,下午時候洗繃帶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麼陸振華會病呢?他不在乎她不是嗎?

他從來都隻在乎他心中的萍萍,因為心萍最像萍萍,除了最受寵的九姨太,他也最在乎心萍。如果不是心萍,陸振華肯定不會帶著她來上海,陸振華從來不在乎她不是嗎?這樣想,傅文佩的眼淚滴答滴答就落在了繃帶上。

她這一輩子已經快完了,她卻不得不為依萍打算。他有那麼多的錢,不讓依萍上學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用鞭子打依萍呢?他的鞭子把依萍打得不像是依萍了,那之後,傅文佩還記得,很久的時間,依萍看她的眼光都帶著隱隱的憐憫和不屑。不怪依萍,是她不好。陸振華已經不要她們母子兩個了,她還讓依萍去討錢,是她不好。

傅文佩抿抿嘴。那麼,為什麼她和依萍的離開,會讓陸振華大病一場?傅文佩有些不解,心裏難免多了一點希望,。陸振華是在乎她的……

晚上的時候,傅文佩去找了何書桓。

“要喝水嗎?”傅文佩努力穩定自己的心神,問道。

何書桓搖搖頭,“剛剛喝過了。伯母,你們當時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你陸伯伯他怎麼了?”傅文佩問道。

何書桓歎口氣,“你不知道,當時王……如萍的母親離開了之後,他想著把你和依萍接回來,沒有想到,去了你們住得院子,房東說著你們一個月前已經離開了,伯父他,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王雪琴她走了?”傅文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恩,原因不那麼光彩。”何書桓說,“陸伯父……他當時……病了之後……”

後麵的話,傅文佩並沒有聽到,原來是九姨太走了之後才想著去找她。而且是一個月後,他並沒有多在乎她,不是嗎?說不定,隻是為了折辱了他的麵子生氣,所以才病了。

“你和如萍結婚了?”回過神,傅文佩聽到了何書桓結婚的消息,“那還叫什麼陸伯父啊。”

何書桓臉一紅。

“好了,畢竟我已經離開了。不說一聲,是我不好。不過現在畢竟是特殊的情況,我雖然身體不好,年紀也大了,但總想著為國家做點事情。”傅文佩說,她是出於真心話,這樣的年代,隻要是一個中國人,都會有一腔熱血。

“總是當時說一聲要好些。”何書桓說。

“恩。”傅文佩點頭。

“依萍怎麼樣?”何書桓問。

“她,就是幫幫忙。”

“她有沒有結婚?”

“沒有。”傅文佩搖搖頭,“不過,前段時間一個在這裏療過傷的小夥子跑得挺勤。年輕人的事情。”

“這樣啊。”何書桓有些失落。“趕明兒介紹給我認識,我幫她把把關。”

“她呀。”傅文佩搖搖頭,“她口風緊著呢,這件事情我還是聽別人說的。還不知道八字有沒有一撇。”

“那起碼要和陸伯伯聯係一下,知會一下他。”

傅文佩沉默地點點頭,“我知道的。我先走的,等一會兒大門就要關了。”

很久以後,依萍終於要訂婚的時候,傅文佩給陸宅打過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一個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說,陸振華已經不在了,哽咽著問,“請問您是?”

“沒什麼了。”傅文佩掛了電話。

心裏有些悲傷,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解脫了的感覺。往事如煙,已然散去。

後記八、養傷時光

書桓想,自己怎麼就落到這樣一份境地了,失了自己的腿。

看著依萍來來去去的忙碌,書桓想,這樣的她多美啊。雖然如萍比依萍的樣貌好些,但是這樣堅強的女孩子才是他最欣賞的。書桓搖搖頭,俱往矣,想那麼多又有很用。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了如萍了,人不能那麼貪心。

傅文佩的工作認真自信,她的溫柔的笑意總是讓這些病人有著回家的感覺。書桓佩服傅文佩,卻也不能理解她,為什麼她要離開陸伯伯?傅文佩是一個傳統的女性,為什麼會突然帶著依萍離開?這是何書桓心中的不解之謎,可惜問傅文佩的時候,她總是微笑著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