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賢嚇了一跳，趕忙上前製止她。鈺慧使勁把他推開，目光灼灼，異常嚴肅地盯著他：「你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幫你買書的女生？！」
旻賢怔了怔，扭頭避開她的目光，猶猶豫豫地點了下頭，低聲說：「有點，就一點點……」
「真的是喜歡？！」鈺慧的臉因極度地痛苦而扭曲了，又哭又笑，歇斯底裏地吼道：「你當初是怎麼對我說的？你把我當什麼了？！……難道那些都是胡說八道嗎？……嗚嗚……你到底喜歡多少女人啊！……怎麼辦？！怎麼辦……」
旻賢尷尬無措地站著，再想道歉解釋，鈺慧已經不聽了。她一個人呆呆地縮在陽台的角落裡，目光渙散，一動不動。旻賢唉聲歎氣地在臥室坐了半晌，又到陽台看過鈺慧兩次。鈺慧始終毫無反應。他又重重歎口氣，回臥室打開電腦，上網娛樂排解。
快淩晨三點時，旻賢實在撐不住了，跑到陽台對鈺慧說：「回屋睡會吧……你要不舒服先加上藥，明天我上完課陪你去醫院。」
鈺慧還是不搭理他，他隻好自己先上/床睡了。
鈺慧不願回屋，覺得裡麵的空氣都是髒的。她縮緊身子，一直在陽台坐著，腦子如同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舊恨新傷，一樁樁、一件件地從心底翻湧出來，陳舊的創傷記憶迅速被喚醒、新的羞辱又洪水氾濫般一遍遍重現回想……恐懼屈辱悲傷噁心絕望，各種負麵情緒在身體裡暴走衝撞，像是找不到出口焦躁不安的怪獸……她頭痛欲裂又不知道如何排遣，隻能咬著牙，用頭一下重似一下地朝背後的牆上撞去……一會頭上就鼓起了大包，微微滲出血來。
早上六七點鐘，旻賢被鬧鐘喚醒，匆匆吃了點麵包就去學校上課了。走之前，到陽台看了看鈺慧，鈺慧把頭埋在雙腿間，沒理他。
中午，旻賢下課回到家時，鈺慧已經收拾東西走了。桌上留了張紙條，上麵隻有三個字：「離婚吧。」
☆、第53章
離開旻賢的前兩個月，鈺慧每天都要無數次地想起他。吃飯時、馬路上、睡夢裡……時時處處，如魔鬼幽靈般糾纏。
鈺慧精神不堪重負，根本無法繼續學業，隻好休學去了廣州小姑那裡，換個環境散散心休養身體。小姑幾年前辭職到廣州闖蕩，現在已是一家豪華大酒店的公關部經理，有房有車，婚姻幸福。小姑父在廣州某生態研究所工作，人很寬厚隨和。兩人都對鈺慧很好，照顧有加。
鈺慧在小姑家住了一年，這一年裡，除了定期看病接受心理治療，每天還堅持跑步遊泳。最初的一段時間，即使大劑量用藥，小姑請假或者花錢僱人陪她，她也幾乎每天晚上都呆呆地一個人蜷縮在臥室牆角裏胡思亂想，那些很久以前的、不久以前的、新近發生的傷痛羞辱清晰如昨，就像剛剛經歷過：白茹、杜瑩、「小白兔」、「小甜甜」、火車上的女孩、「鍾山」、幫忙買書的女學生……想著想著，整個人就會繃得緊緊的，呼吸困難，身子瑟瑟發抖。不過，無論如何痛苦，她都咬緊牙關，不肯發出聲音驚擾別人。直到有天晚上，她白天接到胡曉娟的一個電話，實在忍不住了，才被小姑無意中發覺……
那天小姑在外應酬到很晚，喝了不少酒回來。半夜口渴起來喝水，意外聽到了陣陣「咚咚咚咚」的悶響。循聲找去，才發現鈺慧竟在臥室裡痛苦地狠狠用頭撞牆！
小姑嚇了一跳，把她拉回床上，又疼又氣地說：「又是因為蔣旻賢？你傻不傻呀！為這麼個寡情薄意的爛人值得嗎？！」
鈺慧嗚嗚地哭著：「小姑，你說蔣旻賢是什麼樣的人啊？下午曉娟來電話，說旻賢找過她兩次，讓她轉告我，求我再相信他一次……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兩年後，我、我還是堅持離婚，他就簽字……曉娟說他也去家裡找過我，被我媽罵跑了……可我，我實在怕了！再也折騰不起了……你說，他到底怎麼回事啊？要是真的愛我，為什麼還一次次地騙我？一次次招惹其他女孩子？他怎麼能同時喜歡那麼多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