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段日子,寨裏的大廳總像市集般熱鬧。由於旗下船主屢屢遭害,不是被劫就是遇襲,損失極其慘重,每個人一出事都跑來哭訴,令鄭一官情緒越來越暴躁。
這些私商船主原本是因鄭氏擁有官家身分又稱霸閩南海域,故自願支付令旗費,掛上屬於鄭氏的烈焰旌旗,以保海上交易平安,沒想到反而惹來殺身之禍!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漢,啞著聲在鄭一官身邊悄悄說著:「總舵主......看情況::我們不能再容讓下去了......」
此人自稱開國國師劉伯溫第四代嫡係長孫劉布衣。
他一直以來就是鄭氏轄下船醫,當初因緣際會讓莫漢卿拉進客棧,一開始還認不出那形銷骨毀、昏昏沉沉的唐月笙,卻在見到空雲袖手後,頓感錯愕非常,便趁機偷走手套回報鄭一宮,隻是,原以為他會派人追殺,沒想到卻默然收下後不做任何追究。
「鄭舵主,若我們是被狂風襲卷,導致船翻財損便罷,此番乃因掛了烈焰旗而遭暗算,這......」
「是啊,我們是付了令旗費的,本是要保障行船平安,現在卻成了奪命符!」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都沒停,卻又礙在鄭一官威權而不敢太過怒目相向,隻能憋著滿肚子氣,喃喃念著。
鄭一官這時卻堆起溫和的歉然笑意,淡然道:「各位船主,你們別擔心,我會派人跟你們回去計算損失......然後一一賠償。」
話一出,各家船主欣喜過望,但身邊的智多星們卻都白了臉,七嘴八舌想阻止這個損己益下的號令。然而,鄭一官似乎心意已決,眼也不抬,就舉手製止他們開口。
便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陣激烈爭吵,聲音越來越大,倒像有人動起手來了。
大廳內人人麵麵相覷,鄭一官為免大夥兒胡亂猜測,忙道:「那麼各位船主請先隨家丁到裏頭休息,我已差人備了晚膳及房間,你們今天就先在寨裏過一夜再回去吧!」
待船主全入後堂,鄭一官問明情況,原來寨外來了一名不速之客,毫不把守衛的阻擋放在眼裏,兀自要闖進大廳;守衛們認出他的身分特殊,因此既想阻止他進入,偏偏又不敢動手得罪,以致起了紛爭。◆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到底是誰?」鄭一宮不耐的問著。
「是......之前火舵的唐舵主......」
鄭一官愣了愣,想到之前,數次親上三草堂要求他回火舵,偏偏他怎麼也不答應,如今自動送上門,怎麼能不意外呢?
「那還等什麼,快讓他進來,誰也不準阻他!快!」
「呃......是!」
然而不等來人通報,唐月笙已衝了進來,而他身畔則團團圍了幾個刀手,直在那裏吆暍,卻硬是不敢劈將下來。
「住手!通通住手,我允他來的,你們退出去!」鄭一官連忙步上前。
守衛互望一眼,忙收起刀,個個鬆了一大口氣般,應聲走了出去,廳堂一淨空,鄭一官就別於過去的沉穩,殷切道:「月笙,你怎麼來了?你想通了嗎?」
卻見唐月笙俊逸的容顏已鐵青至極,劈頭就道:「你......之前明明答應過我,暫時不會為難劉香的!」
印象中,唐月笙一直是個冷靜的性子,沒想到一碰麵,竟為了這件事而失控,鄭一宮心頭不免浮升莫名火氣,但一時半刻又不想對他發泄,隻得強製壓抑道:「月笙,我記得我也請你給我一個理由,但是你卻不肯說!」
唐月笙不可置信道:「難道就因為我不肯說,所以你那時的承諾其實隻是在敷衍我?」
鄭一宮深深瞧著他,真誠道:「天下間我唯一不會敷衍的......就是你。」
唐月笙卻像沒看到他的認真,怒道:「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整個閩南海域誰不知道劉香已被你逼得走投無路!」
鄭一官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不由得僵冷了臉:「月笙,現在不是我要為難他,而是他在為難我!」
唐月笙一臉不解:「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近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