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嗅出,鍾淩秀想將自己心頭那原就渺茫的希望連根拔除的氣息!
既然如此──莫漢卿突然橫了心,直視著他:"鍾淩,你明知道,我並不是單純的不喜歡那些庸脂俗粉,不是嗎?"
鍾淩秀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他突然會毫不避忌的冒出這句話,怔怔望著他良久,便艱難的轉開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知道,"莫漢卿深深望著他,續道:"好幾年了,我喜歡你好幾年了,從你爹將你送到冰火門開始,我就喜歡你了......到現在都沒變過。"
鍾淩秀沒有承接他熱切的目光,隻緩緩望向無垠的水平線,許久才輕歎一聲:"我想也是......看來,我也真是太糊塗了,竟然現在才了解......"
莫漢卿似乎存心豁出去,毫不畏怯道:"應該說......你是故意不想了解吧?"
鍾淩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強顏一笑:"也許吧!"
時間在兩人間緩緩流動,那強大的壓力讓鍾淩秀覺得整個人幾乎快要癱了,可莫漢卿卻反而神色自然的盯著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鍾淩秀終於用著幹啞的聲音道:"你知道嗎......有時,我還會常常夢到那一天......我獨自到後山的竹林禁地......"
又是這件事!莫漢卿心一抽,感到腦海一陣昏眩。
"為什麼......你要一直記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鍾淩秀深吸口氣,一張臉突然變得異常蒼白鐵青,整個人更是搖搖晃晃,嚇得莫漢卿一顆心差點跳出腔來,"鍾淩──"
卻見鍾淩秀一手捂住嘴,一手毫無意識的揮動著,急急地衝到不遠的草叢,雙手扶膝,猛力吐了起來。
莫漢卿直覺他是一時酒氣衝上腦門,以致反胃嘔吐,忙走到他身畔,輕拍著他的後背,想幫他順氣,不料,手才一觸及,鍾淩秀卻像受到電擊似,整個人跳了起來,同時反手狠狠推開了他:"別靠近我!別靠近我,不要碰我!"
沒等莫漢卿反應,鍾淩秀已狼狽的擦拭著嘴角,用著莫漢卿從未見過的凶狠目光,狠狠地瞪視著他,尖銳道:"不可能的,你不要妄想了,這輩子,我永遠也不可能喜歡男人的!"
第一章
近年,鄭一官為了擴大海上勢力,挾著那幾乎算頹敗的朝廷所賦予的權力,背叛多年一並出生入死的結拜弟兄,大大方方在海上清除異己,其中,李魁奇和鍾斌已遭並吞除掉,剩下最難纏的就是劉香。
崇禎五年十二月四日,雙方人馬在福州外海相遇,從早上打到傍晚,死傷慘重,掛著劉香旗幟的船早已屍橫遍布,能站的人幾乎全身是血,全身是傷,自鄭一官之弟鄭芝虎帶隊上他們的船後,彼此就殺成一團,殺紅眼後,有時根本分不清敵我,但很清楚的是,劉香船隊頹勢已現......
"義父先走!"莫漢卿一手圈著已遭殺傷的劉香,一手拿刀抵擋,趁亂要將他送到小船先逃,"楊叔已來接應,你快下船!"
劉香身軀瘦小,焦黃的雙鬢略顯斑白,滿臉血漬,卻仍一派剛毅,他緊緊抱著一包微彎的長條布包,瞪著血紅的眼,憤恨道:"呸!要走也是他們滾,這是我的船,這是我的船!"
"義父,你放心,我斷後,我會盡全力救咱們弟兄脫險,你快走、快走!"
"不,我要和弟兄們共存亡!"劉香以藍布包抵擋著投射而來的冷箭。
"義父,留得青山在,咱們先到東蕃再打算!"莫漢卿拉著劉香,近乎嘶啞的吼著,手還不斷的與欺壓而來的刀光劍影抗禦,"把命葬送在這裏,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快走啊!"
"不......"劉香毫不遲疑的搖著頭。
劉香深諳水性,但就拳腳功夫而言,萬萬不如這個名揚閩南海域的義子,可是他自認為不是一個手段、勢力最強悍的領袖,卻也不是一個貪生怕死,苟且偷安的領袖,因此他不能走,不能退,不能棄這全船與自己數年來出生入死的弟兄不顧!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在沒天沒日的打鬥後,疲憊越加瘋狂累積,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