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憤恨的關上房門，李賢對著蜷縮在牆角、驚恐不安、渾身顫抖的林碧水，想將她碎屍萬段的衝動又舒緩了下去。
他下不了手。
即使這個可恨的女人背叛了自己。
自打養子楚雲天為自己贏得了這麼一位年輕貌美的妻子，李賢枯燥的生活就變得充盈起來，甚至還曾傻傻的以為那是上天對他的憐憫。
“從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就開始了……”
膽怯的看了一眼這個高高在上的王，林碧水又把眸子垂了下去，她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紙包不住火。
“我在沙灘上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他，然後隱瞞了真實姓名給他療傷。所以比武時他並沒有意識到魏國公主就是我。那時候我的心就已經是他的了……”
說到這，林碧水哽咽了，如果那時侯告訴楚雲天自己的真實姓名，他們的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木已成舟，回不去了。
“他很愛您，也很內疚，也曾多次疏遠我。是我，都是我勾引的他，不然雲天也不能……”
“……”聽到這，李賢無語了。
九年前，李賢為了救幼小的楚雲天失去了一隻手臂，九年間又視這個失去家人的孤兒如親子一般；給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甚至還立了楚雲天為儲君。
可就是這麼一位寄予厚望的養子，卻偷走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他接受不了。
他痛心！
他恨他！
恨不得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林碧水有喜了，可又無法判斷這個孩子到底是麵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燕王李賢的，還是世子楚雲天的。
可無論是誰的，都不重要了！
她要走了，即將帶著腹中的胎兒離開塵世，離開這個令人留戀又不能自己的人間。
太監勒住林碧水脖子的瞬間，林碧水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唯一遺憾的就是臨了沒能再見楚雲天一麵。
“雲天，等我，我來了……”
許是到了黃泉邊吧，林碧水聽到了水的聲音，感覺到了燭火的晃動。
“你是孟婆？”睜開眼睛的瞬間，林碧水看見一個女子端著一隻湯碗。
“公主，是我，我是春兒！咱們在船上，燕王赦免了你。”
就在林碧水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侍女春兒時，船夫來報，說一條小船靠了過來。
不多時，甲板上便傳來急迫的腳步聲，艙門打開那一瞬，一位身穿素衣，布帶束發，年輕俊美的男子走了船艙。
“雲天！雲天！！”見到男子的瞬間，林碧水猛地從榻上翻了下來，滿眼盡淚的撲進男子懷裏。
摟住林碧水的那刻，楚雲天是即欣喜又心痛。
李賢真的沒有騙他，她真的沒死。
他愛林碧水，愛的死去活來，不惜飛蛾赴火。
即便這種愛讓他感到愧疚。
他對不起救了自己性命又待自己如親子的李賢。
他沒臉麵對他。
想想過往種種，楚雲天鬆開了手臂，推開了林碧水，背轉過身去，難以啟齒的掙紮了一番，“其實……其實我是來道別的。”
“不！不！！求你別離開我！！”
“你我都明白這是一段什麼樣的感情，結束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本以為楚雲天是來接自己的，誰料卻是來與自己說分手的，一瞬間，林碧水就如掉進了萬丈深淵那般。
她想抓住他，可又是那麼的縹緲無望。
她猶豫了，伸出的手臂又收了回來。
為了愛，她放棄了自尊，整日逢源在同自己父親一般年歲、還斷了一隻手臂的丈夫身邊。
她活得生不如死，多次輕生未果。
初夜時，她強迫自己把他當成他，可那無非是自欺欺人——他終究不是他。
而楚雲天，自從把林碧水贏回來，信守承諾送給了如父親般的王，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林碧水的視線當中。
他在回避。
他不敢麵對她。
他怕她恨自己，恨自己豁出性命就為了給她安排這麼一個悲催的人生。
可事已至此，無法挽回。
那些日子他生不如死，成日裏以酒度日，活得就如行屍走肉那般。感覺皇宮就是牢籠，沒有了憧憬也沒有了方向。
沒有了她，什麼都沒有了意義。
可笑的是，他的王居然當著自己的麵摟著她，滿麵紅光的講解著愛情是如何如何的玄妙。
那刻的他，真想一頭撞死。
他發現她麵容憔悴，眼中盡是悲哀。
她在求救，求他帶她離開，哪怕天當被地當床，她也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