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慶召十一年,五月二十八,大雨傾盆,禦書房內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

父子對視,一個滿腹幽怨,一個,難掩的不悅。

喻孤簫是喻泰的嫡長子,慶召四年,也就是喻孤簫十六歲那年,受封太子,正位東宮。

慶召八年,皇太子大婚,迎娶徐太尉掌上明珠徐錦姝,兩人情投意合甚是恩愛,傳為一時佳話。

隻可惜,一個月前,太子妃猝死宮中,未留子嗣。

愛妻突然離世,喻孤簫悲痛欲絕,一個月了,喪禮已過,他依然不能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他不相信,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沒了。整日恍恍惚惚,國事也無暇顧及,隻是把自己關在房裏,茶飯不思。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喻泰知道他難過,看著他整日神情恍惚越發憔悴也甚是心疼,隻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大寧國將來的主君,為了一個女人棄了正事。

外麵瓢潑的大雨,轟隆隆的雷聲,禦書房悶的讓人渾身燥熱,聽著陛下衝著太子爺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禦書房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喻孤簫頭上冒著汗,跪了半個多時辰了,膝蓋有些疼痛,可是倔強的他還是昂著頭。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這樣的順從,又何嚐不是最頑劣的反抗?喻泰皺了皺眉頭,火氣又開始往上竄。

餘方瞧了瞧喻泰的臉色,又瞥了瞥跪著的太子爺,爺倆一個脾性。餘方笑著往前走了兩步,“太子殿下您這是什麼話,都跪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請罰,您這不是拿針紮陛下的心窩子嗎?”說著跺著小碎步走到喻孤簫麵前要拉他起來,順便抬頭看了看喻泰的臉色。

“起來吧。”喻泰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性子倔強,也知道他和太子妃情深意切一時無法排解,況且,喻孤簫是他最看重最愛護的兒子,除了責備,也是心疼。

喻孤簫見喻泰臉色有所緩和,心裏也輕鬆了許多,謝過恩典便起身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這些時日連清寧宮都不曾去過,你母後都擔心你了,明天過去請個安。”剛剛罵過一陣了,喻泰心裏的火差不多平息了,平淡地說道。

“是。”喻孤簫清楚,這個時候不能再惹起喻泰的火氣,況且這些天確實沒有去給母後請過安,他心裏也生愧疚,自然恭順地應著。

“聽說你整天魂不守舍的,這可不行,朕再給你五天時間,不管什麼原因,五天後必須給我正正經經地做事!”

喻泰板起臉來瞪著喻孤簫,喻孤簫雖然心裏不樂意,但畢竟已經耽誤了不少事了,他也不敢再放縱下去,低著頭應著。

“還有,西暨的使臣三天後就到了,接應的事情我讓孤睿去了,不過你也好好做些準備,這次西暨派來的是個親王,會見宴飲你得在場。”

喻孤簫眉頭稍稍一皺,不過一瞬,接下來立刻回複他平素的淡然,“孤睿回來也有些日子了,該派他些差事做,也可以為父皇分憂。”

“要不是這些天你魂不守舍的,我還真不放心把這麼重要的差事交給他。”喻泰語氣中透些不滿。

喻孤簫淡淡地笑了笑,“父皇,孤睿在外麵這兩年成熟了許多,父皇不用擔心。”

“嗯。”喻泰似乎對喻孤簫的評價不置可否,對於他自己的兒子,他比誰都了解,“沒別的事了,你先去吧。”

喻孤簫看不出喻泰的神情,但他心裏隱隱的不安,二皇子喻孤睿與喻孤簫同歲,東宮冊立的時候封為睿親王,性情飛揚,做事毛躁,但確實有些知人善用的本事。但又不甘於現狀,野心太大,妄圖握住兵權,與慶陽軍統領林昭來往密切,縱容林昭貪墨,兩年前事發,被喻泰派到北境統軍。說是調派,其實和發配無異,北境苦寒,又遠離朝局,無疑斷了他奪嫡甚至加封的路子。兩個月前喻孤睿回京呈報軍情,喻泰見他穩重了許多,便留他在京,罷了他在北境軍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