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起勇氣看向梅襄,“從前是我誤會了二爺,如今想想,我先前得罪二爺許多次,二爺都不曾傷我半分,可見二爺脾氣雖然不好,但性子不壞。”
“所以……”
寶嫿吐了口氣兒,才輕緩說出:“先前的事情我也都清楚,二爺並沒有真害過我。”
梅襄聽罷,語氣尚且平緩,“你說這麼多,是什麼意思?”
寶嫿見他漆眸明銳,似已然看破她的心思。
她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二爺,寶嫿是三爺的人……”
她話未完,便瞧見梅襄握在他手中的茶盞忽然被他握爛。
杯身裂成兩半,茶水濺了他一手。
這動靜不輕,驟然打斷了寶嫿剩下的話,也叫她小臉微微發白。
梅襄麵無表情地丟了杯子,拾起桌上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幹指間茶水。
這一切仿佛都隻是一個意外的小插曲罷了。
難怪她今日連為他做的一桌子菜都讓梅衾給吃幹淨了。
原來她竟還是個一心向主的好奴婢。
梅襄過了片刻,語氣譏諷道:“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會稀罕一個小奴婢吧?”
寶嫿惶恐得很,自然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看見那碎片猶如看見自己一般,瑟瑟地說:“二爺保重。”
她說完就退下。
屋中霎時便隻餘下了梅襄一個。
梅襄過了會兒起身走到那玉石盆景旁,垂眸欣賞著它的質地與光澤。
確實不負寶嫿口中的“好看”二字。
看來為了換回寶嫿,他的三弟一點都不會吝嗇庫裏的珍品。
他撫了撫那玉石,隨即漫不經心地將這珍貴之物掀翻到地上。
玉石粉碎,珍品轉眼間化為碎渣。
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他漸漸露出冷笑,滿眼戾氣頃刻間流瀉。
誰告訴她,他是個好人了?
這廂寶嫿心思不安地離開深春院,卻發覺梅衾並未走遠,而是在半道上等著她。
梅衾朝她招手。
寶嫿上前去,臉色一時也不大好看。
“三爺,我與二爺外出這段時日,我與他……”
“寶嫿。”梅衾微微釋然道:“從前的事情不要再說了。”
寶嫿迷茫地看著他,“可是……”
梅衾又說:“寶嫿,莫要再提了,往後你便好好地留在我身邊,不會再有任何人敢將你帶走。”
他眸色深凝,語氣中難得顯露一絲強勢。
顯然寶嫿被帶走的事情,他並不是真的無動於衷。
見寶嫿愣住,他才緩和了神情,對她柔聲說:“寶嫿,往後我們會很開心,就不要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好嗎?”
寶嫿怔怔地點頭,心中卻想有些話不說怕是不行。
待三爺緩和過來之後,她再同他說就是了。
寶嫿回到了繡春院中,大抵是梅衾對院中人有所交代,並沒有誰敢對寶嫿露出一絲兒的異色。
倒也有那麼些人想念著寶嫿,與她敘了會兒舊。
待小丫鬟們都散去,紫玉才露出遲疑,過來與寶嫿道:“寶嫿……”
“紫玉,你怎麼了?”寶嫿見她臉色似有異色。
紫玉問她:“有個叫桑若的丫鬟,是你的朋友嗎?”
因寶嫿同這人似有往來,紫玉才忍不住說出。
寶嫿錯愕,這才想起自己回府來都未曾見過。
紫玉說道:“你走了之後,她便偷了三爺的東西,然後就失蹤不見啦。”
寶嫿麵露詫異。
晚上梅衾回來,問寶嫿一切是否適應,寶嫿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了桑若的事情。
梅衾溫和道:“竟有此事……隻是寶嫿,你要明白,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稱之為‘朋友’。”
寶嫿未聽出他話中深意,隻焦心道:“三爺可否幫我尋一尋她?”
她下午去問了好些人,她們都知道桑若失蹤了,可並不知曉桑若在哪裏。
寶嫿無奈之下,才想著同梅衾求助。
梅衾見她急得都快要將自己袖子撕破,隨即無奈一笑,“好罷,寶嫿,你這樣求我,我怎敢不答應呢。”
他溫柔地注視著寶嫿,反倒讓寶嫿有那麼一絲的別扭。
寶嫿發覺自打她回來之後,梅衾的態度就像尋回了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待她分外溫柔。
“那三爺早些歇息吧。”
寶嫿說道。
梅衾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疲憊,便讓她去休息了。
然而一整晚上,寶嫿都未能好好休息。
她整晚腦袋裏都是梅襄那雙冰冷的眼睛。
即便是後半夜好不容易睡了過去,也是他怒到極致的臉色,他想捏碎的仿佛不是杯子,而且寶嫿本人……
寶嫿做著噩夢醒來,心跳如鼓,小臉亦是微微發白。
她起得遲,想要去伺候梅衾洗漱,卻發覺梅衾早已起身出門。
紫玉同她道:“這段時日京裏發生了許多事情,三爺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卻還要惦記著你的事情,他知曉你最近疲憊,便準你多休息會兒呢。”
寶嫿微微慚愧,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對梅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