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長醉獻上的名單被送到了神機閣五處。

五處是情報處,集天下之情報,據說帝王給一個名字,五處就能把這個人祖上三代連根帶梢全拔-出-來。

驗證幾個暗樁的身份,易如反掌。

這事兒很快便傳到了宋明揚的耳朵裏。

宋明揚坐不住了,他給了溫琰一些高階靈石,命溫琰去神機閣打探情況。

傍晚時分,溫琰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

“少爺,咱們的兩個人全被抓了,現在已經被押到懲惡司暗中處決了。”溫琰小聲彙報道,“據說大少爺和老爺的人也被抓了不少,還沒處決,但恐怕也是早晚的事兒。”

宋明揚臉一白,站不穩般踉蹌了一下,然後重重的跌坐到了太師椅上。

父親和大哥的暗樁也暴露了?

怎麼會!

他大哥行事一向謹慎,安插的暗樁連他這個親弟弟都不知道真身,父親就更不要說了,父親的暗樁都是五六十年前就安排進宮裏的,那時候梅漪凰都沒進宮,她怎麼可能查得出來?

應該隻是暴露了幾個浮在水麵兒上的,宋明揚想,那些沉在水底的老樁,可沒那麼好拔。

但這也足夠他喝一壺了。

果不其然,宋明揚心還沒落下,又聽溫琰小聲道:“少爺,大公子說要見您,讓您今夜子時在竹林等著。”

宋明揚扶額,顯出一臉的焦躁來。

深更半夜約見他,八成是要訓話。

宋家大公子宋明遠乃神機閣二處處長,統領鐵騎軍嚴守皇宮,宮內守衛大都出自二處,而身為鐵騎軍統領,宋明遠每日也會率兵在宮內巡邏,因此他想私下見一見宋明揚並非難事。

可宋明揚身份畢竟特殊,私下幽會,總歸不好聽。

宋小公子心裏頗有微詞:不就是折損了幾個暗樁麼?還親自進宮教訓他,至於嘛?

滿腹牢騷的宋小公子此時還不知道,他們宋家折損的可不僅僅隻是幾個暗樁,阮長醉不怕得罪人,宋家處心積慮埋在宮裏的二十多個暗樁全被拔掉了,其中甚至包括年過半百的老奴,以及宋明遠安插的近衛,曆時幾十年好不容易埋的線,如今全部毀於一旦,宋大公子當然惱怒。

如果不是正忙著撈人,宋明遠早進宮收拾宋明揚了。

神機閣,宋明遠親自登門拜訪了五處處長魏泱。

“大統領怎麼來了?”魏泱臉上堆著笑,“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也好收拾下,你看我這兒亂的……來人來人,快把這兒收拾收拾,給大統領騰地兒,你看這連坐的地兒都沒。”

魏泱的房間確實亂,亂到不忍直視,各種書卷,案宗零散的鋪在地上,硯台也翻著,墨跡正順著桌角往下流,廢紙扔了一地,地上還有幾塊沒吃完的糕點,宋明遠發誓,他在糕點上看到了螞蟻。

潔癖深度患者宋明遠險些沒忍住把這屋子給他燒了。

更令宋明遠窒息的是,魏泱可能嫌小廝收拾得太慢,於是伸手把床榻上的雜物往邊兒上一呼啦,然後熱情的招待宋明遠:“來,大統領,坐!坐!”

宋明遠瞥了眼魏泱好不容易給他騰出的一小塊兒空地,眼角抽搐了下。

“不坐了。”他努力掩飾著嫌棄,“我們還是出去聊吧。”

“你挑地方,我做莊。”宋大公子很是豪爽。

魏泱仍笑著:“大統領請客,那我肯定是要去的,隻是這幾天就免了吧,實在是抽不開身呐!”

“您也知道,最近四處和五處都忙瘋了,四處清查魔族奸細,一旦查出點兒什麼,五處立刻得核實信息,大家都忙得飯也吃不上,我這要是跟大統領出去花天酒地了,回來那幫手下們非活撕了我不可。”

“要不等忙過這陣子,我做莊,請大統領?”

宋明遠眯眼:“喝杯茶而已,賢弟這麼不給麵子?”

“您看您說的。”魏泱笑道,“喝茶還出去做什麼?我這兒就有茶。”

魏泱以同樣的方法,在床榻上扒拉出另一塊兒空地,一屁股坐下,然後衝小廝喊:“小五,上茶!”

宋明遠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死死的盯著魏泱給他扒拉出的那塊兒空地,像是要在上麵戳個洞。

“怎麼了大統領?坐啊。”魏泱不知從哪兒撿了塊兒糕點,吹了吹,放進了嘴裏。

宋明遠臉都黑了,坐是不可能坐的,光是站在這兒,他就已經覺得頭皮發麻了。

“魏兄這麼忙,就不打擾了。”宋明揚沉聲道,然後給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會意,將一個做工精美的木箱遞了過來。

“聽說魏兄之前出任務不幸丟了本命法器。”宋明遠道,“剛好我這裏有個相似的,九天玄絲,和你之前用的銀月蠶絲差不多,就給你帶來了。”

九天玄絲乃上等仙器,宋明遠嘴上說差不多,可實際上九天玄絲可比魏泱之前用的破蠶絲珍貴太多了。

玄絲更細,但卻更堅固,而且延伸性好,又是仙器,仙器本就稀少,絲線類精妙的仙器就更罕見了,也就宋家背靠刀塚,財大氣粗,舍得把這麼珍貴的法器送人。

“這……這怎麼好意思?”魏泱一臉局促,“您看我這兒也沒什麼東西能回送您。”

“你我兄弟之間,不必這麼客套。”宋明遠臉上終於浮現了笑意,“不過,我聽說陛下給了你一份魔族奸細的名單,讓你們四處查證身份?”

魏泱也笑:“是有此事。”

“這是你們四處的事,按理來說我不該多管,但我有幾個朋友被小人陷害,已經被抓去懲惡司了。”宋明遠道,“我估摸他們也在名單上。”

“賢弟,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這幾個人絕不是魔族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