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離開,李子亦的視野變得更開闊,也更好地看到了十字街頭的景象,喬中華身體流出來的血染紅了白色的雪地,似一條小溪般,慢慢地滑向遠方,然後,與另一條小溪彙合,同樣是血色的小溪,在雪上浸漬,而那源頭便是倒下的喬與,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正看著三樓,她捧著自己的肚子,看著三樓,眼睛一眨不眨,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可是眼睛裏沒有責怪和恨意,真的隻有不可置信。李子亦感到自己握不住咖啡杯,他顫唞著去放下那高檔的咖啡杯,在剛接近小白色圓桌的時刻,喬與轉過頭去,咖啡杯掉在地板磚上,聲音清脆刺耳,李子亦看著濺起來的褐色咖啡,猛地站起身來,朝樓下跑去。
那一天,喬少華放下了已經離去的喬中華,他抱著喬與趕到醫院,然後是漫無止境的急救等候。
喬與懷孕了,動了胎氣,由於喬與曾經流過產,體製受到影響,這個孩子差點就失去了,知道這個消息的李子亦很震驚,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個曾經流掉的孩子是他的,而那個曾經,是在喬與還在讀大學時!
喬與躺在病床上,喬家沒有一個人來,喬與說:“這個孩子,拿掉吧。”
孩子的爸說:“好。”
喬與點點頭說:“嗯,你去辦手續吧,反正也要你簽字。”
“嗯。”李子亦轉身離開。
“您妻子的體質不適和做人流手術,您再考慮考慮吧。”
“不用了。”李子亦斬釘截鐵地說著。
“……”醫生鄙視的看了李子亦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對病房裏的喬與投去同情,他哪裏看得到李子亦眼底的悲慟。
這是十字街附近的醫院,尿檢、B超、心電圖、白帶常規檢查花去了1個小時,醫生建議留下這個孩子,他不明白,丈夫除了眼底的血絲外,是很俊朗的男人,看著裝,也是有錢人家,而且看起來很麵熟,這個孩子出生了應該會很好,但孩子的父母堅持這個孩子不能留,真正的人流手術期隻用了5分鍾,打上麻醉以後什麼感覺都沒有,真的沒有什麼感覺,喬與想,自己的前半生就這樣收場了,最後是消炎,掛水,又花去了1個小時,不到三個小時,孩子不在了。
喬與說:“我不想回去,你簽好字後帶來醫院給我吧。”
“好。”李子亦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也明白人流後不用住院,她想住不過是不想回別墅罷了。
其實,喬與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不能回的喬家,不能去的李宅,無法麵對的別墅。
住院期間,有小孩在走廊走過,喬與摸上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笑了笑,李子亦來過一次,遞給了喬與兩份男方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十二月十七,距離李璿的訂婚還有八天,且是李璿的芭蕾舞比賽,訂婚前的最後一場比賽,C市音樂廳裏人山人海,喬與靜靜地坐在第三十六排,第三個座位。
一捧風雨花被她抱在懷裏,她看著那個第九個出場的女子,那個目光堅強的女子,用鮮活的舞姿表達著自己的經曆,迷茫,喜悅,痛苦,堅持,每一個舞步都是一步成長,蛻變,破繭成蝶,舞台燈光下,最後女子的臉上一層細細的汗,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重生的美,喬與也被這種美震撼到了,她一直靜靜地看著,帶著虔誠,到最後,她如台下的觀眾一樣,舉起手拍掌,掌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