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領旨。
他高坐在上,收了我的天書,將我痛斥一頓。我將仙牌遞上,一步一步轉身而去。父君在我身後大喊,不斷有物件打到我身上來。
我沒有回身,道,將久夜接回來罷,他已經足矣替代我這個兒子。
重橋邊,跪著個小人影。
嘶嘶向我行了大禮,流著淚問我,是不是她跳下去會變成耗子?那樣會不會嚇到你。
我淺笑,在斷了命門前將她幻化成人。以前怕她成人後會離開你,現在知道她也是有情有義。
我不做神仙,那樣漾茗就不必為了救我,你也不必替我去還情債。所以,父君是仁慈的,你不會泯滅,隻是會轉世為人,而我,將會陪著你一起,做一世夫妻。
送嘶嘶先行下界,我交代了作為一個上神的身後事,清整素袍,踏上重橋。下界前,看見了徙歌站在橋畔送我。
他說,他在此送走了兩對人,他不知何時,才能同自己的父母一般,牽著彼此的手,決絕無悔地縱身跳下去。
臨別,他將我的暮色仙袍丟過,笑道,莫叫她認不出來。
我穿好,他行禮別過。
抬頭是爍曄姐姐的小星指引,萬畝枯荷,有人等我,盛開。
{喜慶篇}
矜持的三月,春暖盼歸雁。
大清早嘶嘶便蹲在灶火旁拚了命的煽風點火,執意不要我幫忙,一大桌子喜宴她要如何應對?
我索性躲到一旁去害羞,不過是要嫁人了嘛,嘶嘶還真是體貼。可惜隻做了身紅衣,別根簪花。鄰家姐姐總是說,子鸞夫子用根簪花就將我娶到手,是不是覺得虧。
我撓頭想想,似乎還真沒有。自從有了他,我與嘶嘶的生活質量明顯得到好轉。雖然總有不識好歹的小鬼頭跑到我家來偷蓮子,後來衍變成大搖大擺進來吃蓮子,但是我卻覺得熱鬧歡喜。
傍晚,我穿戴好蒙著喜帕,而立之年,還去講究些什麼呢?嘶嘶說她與子鸞是同鄉,會有很多我不熟識的賓客會前來道喜,叫我莫要慌張,按平時做就好。
我有什麼可慌張的,不過來的都是些書呆子或者小老鼠嘛。
隻是我會偷偷掀開帕子瞧一瞧外麵,今天那幫小鬼都很乖,安分的叫我心中不安。子鸞還在書堂,他要整理完了才會來與我成親。
不一會功夫聽得外堂喧嘩,我坐立不安,像是賓客們都來了。嘶嘶帶了位女客進來,激動地道:“夫人,這位是……是您母親的姐妹,您小時候還抱過您的常姨,您先看看罷。”
我將蓋頭掀開來,那喚作常姨的女子先是一愣,便落了淚,笑著說:“哪裏有新嫁娘穿著如此樸素的呐!我來給你梳梳頭罷!”
不知何故,與她到覺得親切。常姨給我挽了發髻,將簪花重新別好,又為我施了粉黛,捧著我的臉兒仔細端詳著,不住地讚歎:“惋呐,你一點都不像要三十的人,同那時一樣美!”
我雖然不知“那時”是“哪時”,但是還是謝過她。
掀開蓋頭的一角透過小窗向外堂瞧,常姨同嘶嘶在灶房忙活著,布置好紅綢的屋子內堆得滿是賀禮與珠寶。
桌幾旁坐著兩人,年紀長些的像是常姨的夫君,不時會喚著常姨“太常!焗雞少放鹽”之類的,年紀輕些的相貌堂堂,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棋盤,手中的子遲遲落不下去。常姨的夫君會催促他:“虧你還是個道行高深的,怎的棋藝這般臭!”
年輕的男子會委屈地揉揉眉間:“徙歌哪裏比得過您嘛,不過為什麼我連成一串不行啊?”
真是笨死了,連成一串是五子棋……
我在房中坐的無趣,又不能出去見人,急躁的滿屋子轉圈。
“這樣難熬麼?”一個聲音想起,我掀開蓋頭來,居然子鸞跑了進來。
我急忙將他向外推:“不成不成!這樣不吉利,你還不能看我呢!”
他卻大手一揮,將我的蓋頭扯下去,將我橫空抱起來:“我們悄悄溜掉,讓他們措手不及如何?”
我眼珠子一轉,連連同意!他彎著唇角在我的臉頰上舔了一口:“辛苦娘子了。”
“不辛苦……”咦?辛苦什麼呢?